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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薛居正拼命朝罗芳菲使眼色。罗芳菲暗恨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口,“不过,说不定是我误会了也不一定。她说她见过,说不定是没干系的人呢。”

  “就是,就是。”薛居正忙跟了两句,突然发现不对啊,他其实不是一直想打消崔晋庭对和瑶华的心思的。这事,唔,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应该怎么干?且让他捋会儿。

  “她哭了?”崔晋庭沉默了一会儿,又开了口。

  罗芳菲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和娘子向来云淡风轻,见人笑吟吟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落泪,那么难过。”

  崔晋庭放在腿面上的大掌捏成了拳头,面上淡淡的,“我知道了。以后,螺子黛的事情,你一个人经手,不要再让第二人知道。”

  罗芳菲连连点头,“崔公子放心。”

  “你下去吧。”崔晋庭挥了挥手。

  薛居正低声劝他,“不管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如今时机不对,你做正事要紧。”

  崔晋庭淡淡的,“我心里有数。”

  说是这么说,崔晋庭离开琉璃坊的后院之后,将马丢给了吴山,只说自己随便走一走。

  这几条街都是京中繁华之处,如今正是置办年货的日子,热闹非常。

  可崔晋庭走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胸中一片空荡荡,一颗心无依无靠,无可着落。

  他年少失怙,母亲又弃他而去,生活在崔府中,王氏却一直防着他如同心头大患。祖父祖母待他,不过是见面时照例询问几句,不出大事即可。嘘寒问暖这四个字,从来都是敷衍了事。偏生他极聪明,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一点就明,是不是做戏,一眼就明白。尤其后来被官家押在宫中管教,更是明白了更多。

  色,欲,利,贪婪,他都见识到了,也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可偏偏就是在那黑店的后厨,他看到了一双淡然而明亮的眼睛,那里面,他所有熟悉的东西都一无所获。不知道什么心态,他开口要了一碗姜汤,或许,只需多待一刻,他就能在她的身上找到他熟悉的东西。

  可是,她竟然走了。端着姜汤走了,后来坑了他一把,带着他的银票走了。再后来,她在荒村里停留了半个月。留在恩哥儿身上的温柔眼光,让他心颤,让他动容,让他渴望到心慌。然后,她还是丢下了他,走了。

  崔晋庭茫然地站在街头,酒劲渐渐散去了,他的身上微微觉得有些冷。

  突然,他飘忽的视线定住了。瑶华和恩哥儿正并肩从一间书店走了出来,姐弟俩笑容灿烂,正在讨论着什么。跟在他们身后的闵江抱着一大摞的书籍。

  崔晋庭遥遥地看着他们,眼睛渐渐明亮了起来。

  “崔公子,叫奴好找。”一个温顺略带尖锐的细微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官家传您入宫呢。”

  崔晋庭的目光在前方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大圈,终于转向了身后的人,“知道了,我这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来猜猜,瑶华提到的人是谁?

  第22章 守岁

  除夕这日,瑶华婉拒了徐老太太的邀请,准备带着恩哥儿在鹿鸣湖畔守岁。

  虽说这宅中的主人只有她姐弟二人,可是该安排的东西她一样没少,金彩缕花、春帖幡胜,甚至烟花爆竹,足足买了一车回来。这是她们姐弟在京都的第一个新年,她可不准备凄凄惨惨地度过。

  明湖学馆里有几位外乡的学子,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回乡过年。其中有两个学子跟恩哥儿很是要好。恩哥儿便问瑶华是否可以请他们来家中一同守岁。瑶华自然不会不允,而且建议他将另外几位未回家的同窗一同请来家中。

  可若是两个孩子,过来跟恩哥儿挤一挤,还能凑合一个晚上。可是一下子来了五六个,家中就不好安排了。恩哥儿想了想,便决定邀他们来家中玩耍,晚上吃过守岁饭便返回学馆。

  几个同学欣然应约。午后,恩哥儿难得坐不住,放下了碗筷,便跑去了学馆招呼那些同窗前来。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终于不用之乎者也噫嘘兮,说着笑着,蹦蹦跳跳地沿着湖中的亭桥往和宅来。

  这个时候,鹿鸣湖上已经没有游客了。所以亭桥中有一个人披着鹤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就格外的醒目。

  恩哥儿有些好奇,这人怎么好像眺望的正是他家的方向。错身而过的时候,恩哥儿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咦,怎么是你?”恩哥儿惊讶地望着崔晋庭。

  惊讶归惊讶,恩哥儿给他行了一礼,“你的伤都好了吗?”

  崔晋庭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居然也给他回了一礼,“都已经好了,多谢你挂念。”

  既然都开口-交谈了,好像只说一句就跑不太好。

  恩哥儿挠挠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回家中守岁吗?”

  崔晋庭微微垂下眼帘,“没有人等我回去,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走走。”

  恩哥儿想起来闵江好像提到过他父亲被人害了,母亲也不要他了,心中觉得他有些可怜,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自己的家中,不由有些意动。但他心中有数,这些同窗都还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姐姐才会答应请他们回家玩耍。可是这位却是成年的男子,上次都伤那样了,也只是在家中住了两天,便被姐姐“请”走了。今日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是不好邀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回家的。

  恩哥儿略带歉意地向他又行了一礼,“天寒地冻,你还是早些回家吧。我先告辞了。”

  崔晋庭见他小大人般地姿态,不禁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明日便是新年了,愿你岁岁平安。”

  恩哥儿抿嘴一笑,心想就你这动不动被砍的浑身是血,你才是需要岁岁平安呢,“也愿你岁岁康泰,万事遂意。”

  崔晋庭脸上的笑意更弄了些,“倒是要借你贵言了。对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给你的压祟钱。”

  恩哥儿想了想,还是道了谢,接了过去,跟同窗们蹦蹦跳跳地走了。

  崔晋庭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拢了拢鹤氅,离开了。

  整个下午,和宅都热闹得简直屋顶都抬起来了。贴门神,写春联,这些孩子得了瑶华的好招待,恨不能每人都在瑶华面前表现一番,写的春联将家中只要有门窗的地方都贴得满满的,连马车的前后门都没放过。

  瑶华被他们逗地前仰后合,也不拦着他们,让他们只管大展身手。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院子里大呼小叫,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联,忙得不亦乐乎。

  闵婶调好了羊肉馅,要给他们包馄炖。这些孩子也一拥而上,包出来的馄炖五花八门,憨态可掬。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晚上满座佳肴,瑶华还准备了屠苏酒,给他们一人饮了一杯,这些孩子高兴地简直快疯了。便是平日里一向安静守礼的恩哥儿都玩得小脸涨红,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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