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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2 / 2)


  老狐狸听后走到书案前疾笔挥书,托千里鸿雁送到塞外牢关,九郎打开信见写道:勿因他人之过而自误!

  老朽笔墨却力透纸背,写信的人一生傲骨禀恃,从不屈居于人下,有的只是虚于委蛇。

  九郎凝望西北方向,将信细心收好。他因貌美而自暴自弃,更因识人不清而自责,所有的处罚加诸于己身能有什么成效?

  回转身进入关隘,九郎即是真正定北侯,治军严明,赏罚有度,护得北境半百安宁。待他身后没有人记得年少时节的定北侯绝色倾城,名动天下。大家惟记得鬼面冷言的秦九郎,守在牢关勇而无畏,万夫不能敌。

  ☆、212|第 212 章

  启泰元年,新春

  正月里,秦府办了一场喜事,为秦旷迎娶礼部右侍郎裴大人的嫡幼女,裴家也是秦枫的顶头上司,能将家中嫡女许给九郎也不全是奔着定北侯的名头,其中有一多半冲着秦家的门风。

  京中乃至天下人众所周知秦家嫡庶同等,但秦家的姨娘通房们省心得让人大可忽略她们的存在。照秦家的做派,眼下也有了成效,嫡庶同等受惠最大的不仅仅是整个家族还有嫡脉子孙。

  兄弟齐心,姐妹同德,谁人说大家族中只有冰冷无情与无休止的算计。

  知言平日里甚少出门,也听说京中有几家瞧着秦家眼热,也回家去效仿,至于收效如何,取决于各家的行事分寸。

  做为大家族的长者不仅要有公道的心,更要有一颗慈怜的心怀,家中最应该成为小透明的知言都是祖父母手心里的宠儿,其他姐妹兄弟更是在关怀爱意中长大,这比富贵乡锦衣玉食更叫人自豪。

  言归正传,且说秦家九奶奶裴氏真个长相平凡,扔到人堆里寻不出来的那种,经知画及家中暗地里打听品性绝没的说。大家惟怛心她乍看到破相后的九郎会被吓到,怕的是新婚时分小夫妻两人心中存了芥蒂,以后难以开解。

  新婚次日,一对新人拜高堂见姑婆,九郎冷面瞧不出什么,九奶奶面带娇羞腮染红晕,眼睛躲闪不敢看几个大小姑子。

  知言向来促狭,瞅空拉了新嫂嫂套话,打探个究竟。

  九奶奶许是年纪尚小,又是才通人事,说话细声细气:“夫君眼睛很好看,他待我也很好,叫我别怕,即使怕了也无妨,他不会计较。”

  那么个冷面人居然背底里会温柔小意,天下最好的男人全叫兄弟们给占了。

  知言戏语引来姐妹嫂嫂们大笑,大家取笑她几句后又把目光投向新妇。知画毕竟是大姐,犹还要问一句:“九郎以前生得美,在京中出尽了风头。不过,他不太喜欢自己的外貌,现时虽面容毁了,心还是好的,只脾气不比别人。弟妹要多体贴他一点,若有不痛快处,直管来寻四姐姐,凡事有我给你做主。”

  九奶奶轻点头,“我生得晚,没见过夫君在京里的风采,我几个姐姐可是见过的,她们都说好便宜都让我占尽了。四姐,放心罢,我会一心待九郎。”

  九奶奶做出保证,又她在闺中也有些贤名,大家也能放心一半,一对新人今后如何要他们自己用心经营。只要秦旷体贴,九奶奶又不嫌弃九郎破相,慢慢会处出来感情。

  一对新人度过了蜜月,九郎即带着新婚妻子北上,临行前他特意求了秦枫想带自己的生母也同去,不会破礼法律令,只想与生母同度一段时日。他与妻子还是称生母为姨娘,若将来生养下孩儿也不会称林姨娘为祖母。

  秦枫与常氏及秦昭商议过后,也便允了。秦家儿郎中,九郎比任何一个兄弟都要过得辛苦,看在他眼中也是心疼不已,难得儿子有要求,只要不太出格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出人意料的是,林姨娘居然拒绝跟着儿子去,她已经是半截入了土的人,女儿封为郡主远嫁异邦做王妃,儿子又封了侯,不敢再拖累他们。若是去了,让别人参九郎一本可是好。

  见生母态度坚决,九郎不再坚持,只说想通了什么时候想去,他会派人来接。

  林姨娘微笑应下,送走儿子后,闷在屋里哭得天昏地暗,回想一生经历,私语下辈子莫再做女人。

  九郎另一个请求寻到孟焕之处,求他若有机会替乔骏说几句好话,翻案肯定是不能,只求能把乔骏接到京中疗治,最好是能在京中颐养天年。

  九郎寡言不甚通俗务,却是最重情义,凡对他有过滴水之恩的人都铭记在心,年少时乔骏对他有着提携照看的恩惠,他一直想为双目失明的乔家大表哥做点什么。

  做事量力而为,九郎自知嘴笨,即使面见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来想去只有再次劳烦九妹夫,神情一如他执意要留在北边时同等笃定。

  孟焕之不假思索应下,他会的,他管不了天下不平事,能管一件是一件。从来燕京,令他佩服的人不超过五人,乔骏就是当中之一。

  送走九郎,家中看似平静,当差的当差,点卯的点卯。秦枫却在这当头辞去公职赋闲在家,说是无差一身轻,可知言每次回娘家都见不到他,不由嘀咕一句花狐狸赋闲该不会又逛到酒楼柳巷去了罢,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嫌累得慌。

  其实,知言猜对了一半,秦枫是镇日在外与人吃酒攀交情,可再没寻花问柳的心思。家中出了秦晓的事,秦晖又离京避风头,脏手的活暂时没人干,他的仕途也快到头。一辈子被上头刻意打压,临了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四品京官,秦枫早绝了上进的心思,顺势辞去公差,专心与那帮子下套的人家周旋。

  京中谁人不知,他是孟焕之的岳父,儿子又新封了侯,说话顶管用,只坐在那里含糊道:“放心,只要爷张口,我那乖女婿就没有应不下的时候。”

  那帮下套的人也是鬼精,起先他们没想到秦家会顺风顺水,且能在新帝面前博个头彩,早知如此,当初行事方法肯定会换一种。覆水难收,再说后悔的话也来不及,惟有拿出十分的诚意,或可能分得江南织造的一块大肥肉。

  见他们半信半疑,秦枫继续放猛料:“信不过爷,还信不过孟仲白之孙。”

  做古二十余年的孟仲白如果知道有人拿他当幌子招摇撞骗,该要气得爬出坟墓找秦枫来算帐。

  好名声不易,昔年的孟铁御史大名如雷贯耳,虽是商户们也十分信服。在秦枫空口白牙忽悠下,商户们甚至不再坚持要秦家写字据,交出了百万赌资的欠据,且写下欠资已还的文书。

  验明字据、文书的真假后,秦枫即翻脸不认人,他本来什么也没说,没啥可认的。

  商户们欲哭无泪,辗转找到孟焕之,如此如此一说。孟焕之却是怒了,有人胆敢冒充他的岳父行欺骗之事,继而污蔑他的名声,他要报官,请大理寺还一个公道。

  事情明摆着,权势面前不得不低头,最终织造局的差事花落别家,这帮下套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上一身臊。官府的衙差们成天盯着他们不放,今天顺走两张银票,明天拿走一匹上好的锦缎,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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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晓的事虽了结,二老爷却是气怒交加一病不起,四月中死在任上。

  二房嫡女知静才进京坐稳荣安伯夫人的位子,听闻父亲病危,又与丈夫、堂兄一道赶赴湘楚。跋山涉水,一路疾行,她还是没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

  远在街口眺望到秦府前挂着白幡、素白灯笼,知静在车驾中失声痛哭。古礼奔丧,女儿们是要哭着进门,真正失去亲人时不用礼法约束,悲从心中来。

  府中秦明与几个兄弟赶在他们前头到,勉强与父亲说上话,白衣缟素,缫麻重孝,守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后,众人扶灵回西北原籍。

  知静抽空见到了半身不遂的三哥,临来时想好骂他的词语全都说不出口。秦晓也如半死人一样闭目不理会嫡亲妹子,兄妹俩对坐半晌无言。

  许久之后,知静缓缓开口:“三哥,你还记得菊香吗?”

  屋里有一股腐朽的气味,床榻上的人隐在帘帐后,一张消瘦的俊脸辨不出神色。

  知静自说自话:“那年,菊香背着我偷了许多好东西,猫眼石、顶好的玉器、屋里几副不常用的象牙摆件,数不清的金首饰,她全给了你。后来,因为九妹丢了蜜蜡海棠,我才发现自个身边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奴婢。”

  知静一脸戚色盯着床上的秦晓不放,“出了那样的事,菊香那里有活路,她仍哭求不干你的事。我求了母亲许多回,方才为她在庄子里留了个土包可安身。三哥,那时候我梦里都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