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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2)


  “噢,让我们来看看,谁躲巷子里?”

  话罢还随性地吹了声口哨,就跟他打进来手电光一样,突如其来,且刺耳。

  秦珊被奥兰多架背后,男人身形过于高大,她根本看不到前面事物,只能轻声细气问:“谁?”

  “警察,”奥兰多冷冷补充:“两个,而且还是刚才那两位。拜你好心所赐,让他们加注意我俩了。”

  又干了一件蠢事吗,秦珊有些郁闷地垂眼。

  奥兰多再一次开口,不过这次不是对她讲,而是那两名路警:“麻烦把手电关上,别吓坏我身后小猫。”

  “嘿!我就知道你们有两个人,”巷口巡警之一将手电筒光打暗了些,向平常那样询问:“一瞧见我们就往巷子里躲做什么?鬼鬼祟祟。”

  奥兰多有些轻佻回答:“我并没有看到你们,而且一男一女,躲进巷子能干些什么?”

  另外一个巡警似乎被他话给逗乐了,发出轻微笑:“你没看到我们,你女伴可看到我们了,而且还看了好一会呢,”他从工作服衣兜里掏出登记簿,嘲笑:“白天满大街情侣都敢随处接吻,大晚上,你们还需要躲进巷子?这个理由也太可笑愚蠢了。”

  奥兰多扬起尾音,轻“哦”了一声:“我女伴是个东方人,那里女人保守含蓄,情|事上都不喜欢见光。”

  “中国人?”巡警二号貌似有兴趣了。

  奥兰多把藏身后秦珊拽进两人视线里:“请看,中国人。”

  二号抬高手电筒,照透女孩脸,她戴着鸭舌帽,头不敢抬太高,这个姿势让她看上去很羞涩。女孩儿皮肤白得发亮,黑发垂坠肩膀,鼻头小巧圆润,不像西方人生得那般尖刻。

  中国人这里并不多见,而且马德拉一带巡警曾接到海事局通知,严密关注人质去向。眼前一切让这位警官职业热血病又犯了,他呼唤同伴名字,挑眉:“夏,还真是少见,让我们走近瞧瞧。”

  “来吧。”奥兰多语气宛若邀请和吸引。

  那名叫夏警察也同意了,两个好基友并肩朝朝巷子里走。

  秦珊不由缩起脖子,她心底深处依旧畏惧着被发现,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次向警察蜀黍求助绝佳好机会。

  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如同鱼刺那样被卡喉咙里。她不由侧仰起头去看奥兰多,他神情格外冷峻,这让她加开不了口了。

  两名巡警越走越近,被路灯拉长影子几乎就要盖住秦珊。

  可耻懦弱,可耻矛盾,可耻挣扎,翻涌身体里所有情绪那么可耻。好吧,既然已经这样了……秦珊心里天秤陡然倾塌到一边,她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奥兰多衬衣,看似商量地轻声道:“我们,赶紧逃……?”

  “逃?”奥兰多重复这个字,像是听见笑话。下一秒,他身体脱离开秦珊单薄手指,步向前,迎面朝着二人走去……男人速度得惊人!电光火石,秦珊都没看得清他动作,而两名高个子闯入者也还没来得及高呼,就被奥兰多一手一个,制服住上身,劈倒地!

  秦珊毛骨悚然,吃惊地瞪着前方。

  刚才还谈笑风生一对基友,这会已经一左一右,抵着两面砖墙滑坐身体,终定格地面上,人仰马翻扭曲姿势,足够证明他们彻底失去知觉。

  一切发生,都悄无声息。

  制造出当前状况始作俑者,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他只是笔直而修长地站立那里,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擦手。

  “他们不会死了吧。”秦珊小心翼翼问。

  “昏迷而已,”奥兰多收回手帕:“不过,中度脑震荡也足够让他们休个特别年假了。”

  “……”噢奥兰多你为何这么dia,秦珊一直认为奥兰多只会用高调枪弹解决问题,却没料到他也擅长无声暴力。

  “走了,”奥兰多回给她半个头:“站着不动,是打算拨打119,然后把他们护送进医院?”

  “不会,当然不会。”秦珊连连摆手,越过横档路面两具“死尸”,跟紧奥兰多步伐。

  深夜将至,奥兰多和秦珊行走速度都挺,一大一小,步履一致,如同两个行色匆匆归家者,与其他路人没什么区别。

  丰沙尔忽明忽昧光影从两侧滑过,秦珊讲出一路上都思考问题:“你袭警了,以后恐怕不能这里经常露面了,对吧?”

  “是。”

  秦珊嘟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麻烦和负担了。”

  “你自我认知水平怎么突然这么高,真是令人深感不适,”奥兰多加重讥讽:“那么,再由我帮你提升一下吧,你,不是像个麻烦和负担,而是,就是个麻烦和负担。”

  “……对不起。”

  “一直不停地道歉是为了提醒我向你道谢?”

  “啊?”迷茫脸。

  “算了,”男人终结这场费劲交谈:“当我什么都没说。”

  秦珊扁扁嘴,像下决心似,然后抬起头,对奥兰说:“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刚刚就想跟你讲了。”

  “哪一句?”奥兰多问,他神态向来漠然。语气也一样,搜不出情绪。

  “「当我什么都没说」这一句,刚才巷子里……”秦珊又患上暂时性口吃:“我对你说,说那个斯德哥尔摩,只是……”

  “玩笑,”奥兰多实受不了她这让人烦躁大舌头,打断她,替可笑病患把话讲完:“玩笑,对吗?我知道了。”

  秦珊抿紧两瓣嘴唇,默认,嗯,玩笑,只是玩笑。他也听到了。

  秦珊心口酸酸涩涩,被自己下意识举动震撼到神志不清,一不小心坦白出心境,及时替自己圆场,对方也全部相信,顺利找到台阶下。摆明是件值得高兴事,可她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她低头,看向怀中陶罐,这个不大不小容器正被自己两条手臂环紧,里面装着卤水,用来腌制臭豆腐。唔,臭豆腐,这大概是她留船上后一道料理。早上,她就从肯特口中得知,因为一直无法确定他们海盗船位置,中方政府已有松动和妥协倾向,估计很就会送来赎金,换他们回国。

  鼻子发酸,一定是因为苦甘来终于能回家,一定不是因为舍不得。等她回到首都后,暑假结束,她背起书包返校,这次特殊经历恐怕能够让她全校闻名,所有同学都会羡慕她,称赞她,托父母工作和名气,也许她还会上上电视节目,撸个微博热门话题啥。再过一个月后,风头过去,一切终归平静,她继续像以前一样,上课,放学,三点一线。好好念书,天天向上。

  而她再也见不到奥兰多了,再也不会见到,终生不会再见,老死不相往来。

  好难过,秦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舍,她可能已经喜欢上奥兰多了,非常不可理喻发生,连她自己也不曾预料,奥兰多除了脸好个高战斗力变态之外,根本找不出其他优点。刻薄,毒舌,自大,水仙。可是她对他好感又惊人强烈,像是真实存一个尖锐固体,钝心口,让人喘不过气。

  秦珊清楚地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开这里,那个求婚闻压根就是个笑话,她三观完全也绝不允许她抛弃父母和家人,从此驻留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