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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他弯腰伸手一捞,摸了个空,手指触到冰凉的地面,蹭的指腹上都是灰。

  他暗骂,又来。

  身后一个小老头爽朗的笑声。

  曹驿一掀帘子,从后屋走出来,笑的一脸褶子:“你来啦?”

  说是小老头,其实也才五十左右,但就是喜欢学搞艺术的那些人一样把自己弄得一嘴胡茬子,他又天生褶多,特显老。平时也爱写写画画,倒是挺有天分,画的东西经常以假乱真。

  犄角旮旯画个水桶,墙壁画个插座,还挺立体,打眼一看跟真的似的,贺幼霆回回上当。

  他咬牙,踢了下地上那个假手机:“老不正经。”

  曹驿也不生气,看到桌上的汾酒眼睛都直了,眉开眼笑,咔咔咔就把小桌空出来,象棋摆好,两个小酒盅一边一个:“来,干一局。”

  他就爱汾酒,说喜欢那股子清爽香醇的劲儿。

  贺幼霆脱了外套随便仍一旁,撸胳膊挽袖子坐在他对面。

  还没下几步,曹驿抿了口小酒,看也不看他,“说吧,又怎么了。”

  贺幼霆挪了一步,“没事不能来看你?”

  曹驿哼哼两声,“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最近这两年,你是一心烦就来找我喝酒,上回什么来着,什么融资整合,我也搞不懂,这次又怎么了?”

  曹驿跟贺幼霆算是隔辈铁哥们。

  俩人很多年前就认识,那时贺幼霆还在上学,一跟人打架就跑他这里躲着,贺老爷子消气了才敢回家。

  时间久了,这里于他更像是世外桃源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是纾解压力和烦躁的地方。

  他顿了下,“不是公司的事。”

  曹驿挑眉:“那是家里?”

  摇头。

  曹驿来了兴致:“女人?”

  他不说话。

  曹驿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小子,终于开窍了,有喜欢的姑娘了?”

  贺幼霆沉着眉,“不知道。”

  过了几秒又改口:“可能吧。”

  曹驿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懂,朦胧状态最熬人,摸不清,拎不透,抓不起来,放不下去。”

  贺幼霆瞥他一眼:“你又懂了。”

  曹驿眼睛一瞪,脸上的褶子更深了,“我怎么不懂?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前女友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贺幼霆忽然冲他后头打招呼:“庄姨。”

  曹驿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笑脸如花:“老婆我刚跟他开玩笑……”

  后头空无一人。

  曹驿扭头瞪他一眼:“敢涮老子。”

  贺幼霆呵呵一声:“求生欲还挺强。”

  有人给曹驿打电话,他接起来,听了几句就毛了:“靠,你行不行?跟你说了给我留着给我留着,你他妈就差这一会!”

  贺幼霆抬眼看他。

  挂了电话,曹驿还在骂,1957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三国演义》连环画,一套六十本,曹驿只差一本就集齐了,上午听到风声,他有事被绊住没去拿,这么半天的功夫就被别人买走了。

  “好东西惦记的人就是多,我就应该知道的那一秒就把它拿下,下次不定几年后才能碰上了,你……”

  曹驿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想问贺幼霆还说不说他那个小朦胧了,不说赶紧下棋,谁知贺幼霆跟要登仙了一样,双眼放空,没有焦距。

  曹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嘛呢?”

  贺幼霆眼珠动了下,根本没心思下棋。

  他起身,“我先走了。”

  曹驿大骂,“什么人!棋瘾勾上来又不陪我!”

  贺幼霆回车里抓了烟盒和打火机,就在冷风中靠着驾驶门低头点了根烟。

  烟雾在他眼前缭绕,绕来绕去绕出了郁星禾的影子。

  对贺幼霆来说,十二年前的郁星禾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那时年纪小,说是爱情还太早,充其量只是成长中的男孩都会有的小悸动。

  他对郁星禾的感觉,更多是依赖,信任,甚至还带点崇拜。

  她那时很强的,成绩好,人缘好,会弹钢琴,是学校的中队长。

  还能帮他打架。

  她不辞而别,贺幼霆暗自伤心了好久。

  这么多年过去,兜兜转转,又遇到她,她温柔纤细,少了稚气,多了女人味,凭空让他生出一股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