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诏狱第一仵作第156节(2 / 2)


  “赵兴德为什么要杀害孟南星?”

  “这个我真不知道……”

  “那他平时对待孟南星的态度,你应该知道了?”叶白汀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语速非常快,并没有留给对方太多的反应时间,“他是不是强迫孟南星,孟南星是不是不愿意?”

  “我……”

  “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你算什么心腹,又凭什么有别人家的钥匙?”

  “知道!我知道——一点!”蒋宜青却不过这个逻辑,瞪着叶白汀,“孟南星就是矫情,明明接了大人送来的好处,也扭扭捏捏上了大人的床,却总是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推三阻四,大人给了他多少好处,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请病休,于官署一点建树都没有,他怎么不好好检讨检讨自己?”

  叶白汀:“给了好处?很多?蒋大人不妨展开说说。”

  蒋宜青:……

  他闭了闭眼,控制住扭头看万承运的冲动,咬着牙,道:“比如去年正月,赵兴德让档房跑了几回手续,置给孟南星两个铺子,帮他在寡母及外头人面前做面子;到了夏天,见孟南星食欲不佳,日日给他订酒楼的饭,还将手里正在做的一桩进款项目转给了他,钱进手里头多少,还不是看别人给多少;李光济那个傻子只知道做事,功劳被赵兴德算在孟南星头上也不管,孟南星的年底考绩是优!还有他卖出的那些字画……”

  申姜早就得到了少爷的眼色,蒋宜青一边说,他就拿着档案卷宗一直记,等蒋宜青说完了,还立刻递上笔来,让他签押——

  “你既然已自陈口供,就是知道赵兴德贪污库银的人证了,再改口,可别怪我锦衣卫的刑重。”

  蒋宜青一脸不高兴,跟死了爹似的,可事到如今,他话说了那么多,现场见证人这么多,他如何能不认?拿过纸笔就签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

  叶白汀又问:“赵兴德何故杀害孟南星,你可知道?”

  蒋宜青头都开了,也不好不答:“我怎么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他不听话呗。”

  叶白汀:“不听话?”

  蒋宜青:“是,以前还算乖顺,顶多是推三阻四,说身体不好,干什么都慢吞吞,自腊月里寡母去世,他就整个人浑浑噩噩,跟丢了魂似的,病也不愿意装了,大人来问就是不愿意,直接不伺候了,我见过他拿着一个同心方胜,在没人的地方发呆,也问过,但他很敏感,不想别人看到,我猜,他大概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他喜欢管修竹啊,”蒋宜青满含讽刺的看了李光济一眼,“有些人没出息,给多少默默关心,人家就是看不到,有些人呢,就是有本事,死了也能吊着人家。”

  李光济声音都抖了:“你——”

  蒋宜青比他还强势,下巴一抬:“我怎样?我哪一点说错了?你有本事,孟南星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知道跟我叫板了?呵,没卵蛋的玩意儿。”

  李光济气的脸色爆红,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压了回去。

  叶白汀还是不着急,人的情绪是有阀值区域的,李光济过于胆小畏缩,一次两次的刺激不够他动,三次四次,可就未必了,等到最后压抑不了的时候,他总需要一个发泄通道。

  到时……本案就能添新口供了。

  叶白汀视线滑过房间,万承运似乎没什么变化,贺一鸣眼睫微垂,掩住了眸底情绪,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至于两位大理寺少卿,从开始到现在,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没说过。

  “说说管修竹吧。”叶白汀转了个方向,道,“管修竹死前,孟南星进过他的房间是不是?”

  经过前一轮紧张刺激,只要火不扯到自己身上,蒋宜青竟然感觉很舒适,不像最初坐在这里时浑身带刺,语气也没那么冲了:“我不知道。”

  “你撒谎。”

  叶白汀看着他:“户部修葺是过完年的事,管修竹之死在去年七夕,那时你们的办公地点并不在大厅,而是在各自的小书房,依照房间分布图——”

  他一伸手,申姜就把画好的图递到了他掌心。

  “管修竹的房间在东拐角靠里的位置,去他那里没别的路,必须得经过你的书房,”叶白汀指着二人房间的位置,“夏日天热,你纵是有什么小心思,要关上门,窗子必也不可能关,不管谁去他的房间,你一定会看到。”

  “没看到……便是你对指挥使说了谎,你其实没在房间,去了别处?”

  “我在自己房间里!”

  蒋宜青见根本瞒不过去,咬了牙:“没错,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叶白汀视线滑过厅堂,“正好诸位大人的也在,做个见证。”

  蒋宜青:……

  “孟南星手里拿着那个同心方胜,能去干什么,他敲开管修竹的门,自然是为了表白。”

  申姜听到这个话,不由自主想给少爷竖大拇指,当时的真相,因案件相关人都不愿透露,他们只能根据现有证据推测,可就算推测,他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少爷就不一样了,什么都能猜中!孟南星那也果然是去表白了!

  他拿出证物盘里的同心方胜,问蒋宜青:“你说的,是这个东西?”

  “是。”蒋宜青看完,“怎么会在这里……”

  申姜:“这个就不关你的事了。”

  叶白汀稳的很:“蒋大人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动静?”

  蒋宜青撩了下眼皮:“这跟案子有关系么?”

  “自然,”叶白汀缓声道,“赵兴德遗书上认了这桩凶案,也只是认了这个结果,没有讲说任何做案过程,动机,锦衣卫走访排查之后认为,管修竹的死因存疑。既然当时刑部辛辛苦苦查到密室,误判为‘畏罪自杀’,那这个杀人过程,我们总得寻出来,挖个明明白白,现在知道孟南星去过,可不就得问清楚?”

  “那我也没看见啊!我只是见他敲了门,管修竹让他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尽数不知!”

  “动静呢?你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距离那么近,可否有听到声音?他二人可有发生争执?”

  蒋宜青本想直接说没有,不知道,可对上叶白汀的眼睛,那双眼睛清透深邃,像遥夜藏起来的寒星,他就觉得这少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到了,问话只是一个过程,看别人撒没撒谎,才不怕别人不说……

  蒋宜青心生忌惮,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慢敷衍,哼了一声:“我也在忙,哪有心思总听着他们,只是听到了类似撞到什么的声音,二人说话声音也有些大,似乎起了争执,但争执的内容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叶白汀沉吟:“孟南星……是个经常和人发生争执的人?”

  “不是。”蒋宜青呵了一声,“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