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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第4节(2 / 2)


  走这走那,再回梁家,一整天忙碌下来,已是暮色四合。申姜有新的发现,也有新的疑问,有点想不通,准备回去再问问娇少爷。

  刚出梁家大门,就看到了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细眉长眼,圆领青色官袍,大袖敞口,乌角革带,黑纱幞头,不就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牢里那位娇少爷的义兄,贺一鸣?

  梁维的案子,还是从他手上抢的呢。

  贺一鸣显然也没料到会撞上锦衣卫,一怔之下,长长眼梢已经凝了下来:“夜至而动,果然是你们锦衣卫的风格。”

  这看似平静实则嘲讽的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什么东西见不得光,只能晚上行动?自然是那鼠辈。

  “哟,刑部还没放弃这个案子呢?”申姜嗤了一声,也阴阳怪气,“不服气往上头申诉啊,不敢走文书,不敢跟我们指挥使硬刚,人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人后偷偷摸摸趁夜过来看——贺大人此举,着实像那绑不住男人心,没胆气舍不得扔了可能有前程的男人,没勇气自己努力,又没脸见不得正房的外室呢。”

  “你——有辱斯文!”

  贺一鸣甩了袖子,清高又傲慢的走了。

  “呸!”

  申姜在他背后啐了一口浓痰,最看这种装逼的人不顺眼,自己屁股下一堆屎,还笑话别人脏,京城里这几个月,最有辱斯文的难道不是你贺一鸣?亲手把养大自己的义父送进死牢,害得人家破人亡,因这事得了利的人夸你一句‘大义灭亲’,你就真的大义灭亲了?

  跟他一比,牢里的娇少爷可爱多了。

  可惜可爱的人不一定命好,这对兄弟往年也曾是京城里的佳话,如今境遇嘛——算了,比不得。

  正好路过糕点铺,申姜难得起了点良心,拣最便宜的米糕买了两块,揣到怀里,回北镇抚司。

  还没走到诏狱,就被人拦下了,正是相看两相厌的仵作,布松良。

  布松良面色极为不善,揣着袖子,抬着下巴,脸色似傲慢又似威胁:“你在查梁维的案子?”

  申姜眼珠一转,明白了,这是找场子来了。但他不怕,他的确违规操作了,可没出什么差错,按小册子最多罚个两鞭,你布松良可是验尸出了大错呢,你敢跟谁告状?

  “怎么着,布先生急了?”

  “我说了死者是自作自受,没有凶手,你为什么要插手!”布松良用真实表情肯定了对方猜测,他就是急了。

  申姜挖了挖耳朵,散散漫漫:“看不惯喽。”

  布松良沉下声音:“你就不怕——”

  “你那个千户亲戚是吧?我可怕死了,”申姜阴着脸,“仗着这个,你搞了我几回?我告诉你姓布的,这回我还偏要插手了,立了功,我搞死你!不,我立不立功还无所谓了,搞了你我就爽!”

  布松良往前一步,眼神阴阴:“你不会真以为,一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小子,能帮了你吧?仵作行可是吃经验的,他才几岁?一个娇少爷,看过几具尸?你确定他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么?”

  申姜心头一跳。

  他怎会没有怀疑?让叶白汀看尸,是他一时冲动,当时姓布的在,他没经住激,但人都放出来了,后悔也得硬着头皮过一遭,且之后验完尸给完方向,今天一天的亲历结果——

  有些人就是行,比某些只爱钻营的人厉害多了!

  “你这么有信心不会输,还着什么急?”申姜笑了,“你想告状,就告去,想拦就动手,看看能不能拦得住,干不了,拦不住,就乖乖蹲墙角祈祷,老子要是心情好,赏你个全尸!”

  他话说完,推开布松良就走,进了诏狱门,摸了摸胸口,往叶白汀的牢门走去。

  也不知道这米糕……合不合娇少爷胃口?

  第6章 可怕的锦衣卫指挥使

  叶白汀看到白白的米糕时,眼神怔忡了一瞬。

  往前推一个月,这种最普通的东西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今时今刻,确是难得珍贵的美味和享受……

  他很珍惜的咬了一小口,味蕾爆发的清甜激发出心底所有野望——他要出去,他要自由,他要吃到更多!

  申姜看着娇少爷小仓鼠一样鼓起的脸颊,也很满意:“若你能让老子破了这个案子,升官发财,老子给你更多。”

  “你去了梁家?”叶白汀问他,“找到被子没有?”

  申姜:“找到了,橘红锦被,绣着牡丹花,牡丹花蕊处有血迹,桌角内侧长毛毯上有死者挣扎过的半个鞋印,凶手的确用被子闷死了死者,就在楼顶的地上。”

  叶白汀:“亲近的人呢?”

  “没有,”说起这个申姜就不满意了,“梁维脾气不好,还多疑,身边根本没有太亲近的人,也没有对谁特别信任,他的小妾睡完了就得走,从不同榻过夜,管家管的是家里鸡皮蒜毛的小事,铺子里掌柜几乎就是个账房先生,所有重要的事,他都自己一个人把着,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根本没有必须得换华服赴约,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可能啊……”死者把人藏起来了?有点意思啊。

  申姜:“他家里还遭过几波贼,书房翻的乱七八糟,管家说家财丰遭人觊觎,好在家主建了地下银库,才没多少损失。”

  “银库你去看了?”

  “看了,还以为多大呢,也就藏藏他家那点家财。”申姜分析,“梁维是家主,一个人挣下这份家业,这一死,可不招人惦记?他没有族人,又无儿无女,后院小妾前院下人们都慌了神,各找出路,可不得把财产偷一偷分一分?”

  表面看不出亲近的人,家里遭了贼,真正财产又没丢多少……

  叶白汀沉吟:“死者近来情绪是不是有点不对?”

  申姜一脸‘你怎么又知道’:“都说他更疑神疑鬼了,同僚的饭局都不去了,在家酒却喝的更凶,今年不是丰年,各地税赋不足,他这个转运使……有烦恼也应该。”

  公务上有麻烦,可能会被问责,可能需要挡刀,家中屡次遭贼,书房翻的最厉害……

  申姜说了一通话,得不到回答:“你走什么神,说话啊!”

  叶白汀却问他:“布松良为什么着急验这具尸体,一时三刻都等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