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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藏骄第66节(2 / 2)


  直至走到书案后,慕迟将一路紧攥的另一只手展开,那枚花蝶簪躺在他的掌心,沾上了他掌心的血迹,银红相间,早已破败不堪。

  慕迟翻手,任花蝶簪掉落在地,目光落在书案上木箱上。

  ——那个装着乔绾送来的首饰的木箱。

  此刻看来,讽刺至极。

  里面的一件件一样样,都是乔绾送来的,他与旁人成双成对的物件。

  胸口一股戾气涌现,还夹杂着沉闷闷的感觉。

  慕迟猛地伸手将木箱拂落。

  木箱狠狠地砸在地面,顷刻裂开,里面的首饰散乱一地,瓷瓶碎裂的声音响起。

  司礼听见动静,忙走了进来,却在看见满地狼藉时一怔:“公子?”

  “全都扔了,一个不留。”慕迟阴森道。

  司礼迟疑了下,蹲下身收拾起来,却在抓到白玉瓷瓶时,瓷瓶陡然沿着缝隙裂开。

  慕迟听见碎裂声,目光微凝。

  装着白玉膏的瓷瓶碎了,上好的白玉膏洒落出来。

  白玉膏旁,曾被烧了一半仍泛着墨黑的笏板躺在一根连理簪下,上方粗糙的字迹若隐若现。

  曾经,在般若寺,银杏树下的少女一笔一划地刻下了那四字,侧颜认真,神情虔诚。

  *

  乔绾从春宴离开不久,便听说今年的春宴草草结束了。

  她在春宴出口遇见了赵家的人,他们抬着满身血迹却仍怕得瑟瑟发抖的赵滢,她的右眼血肉模糊,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模样。

  乔绾看着赵家人离开才上了马车。

  靠着车壁,她才忍不住闭了闭眼。

  赵滢嚣张,她更甚。

  有一瞬间,她觉得满身血迹的人不是赵滢,而是她。

  乔绾本不想这么早回公主府,可一众下人满眼为难地看着她,最终只能意兴阑珊地任马车载着她摇摇晃晃地朝公主府行着。

  公主府更加严肃了,守卫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陌生模样的下人不苟言笑地来往穿行。

  陵京也越发陌生。

  乔绾回到寝殿,刚沐浴完,便听见倚翠在外面道:“公主,昭阳公主来了。”

  乔绾皱眉,她不能出公主府,一些人却能进入,只是得层层盘问,乔青霓倒是说来就来。

  转念又想到,那可是乔青霓,慕迟控制了乔恒,敲打了太子,软禁了她,只有乔青霓是自由的。

  这就是区别。

  乔绾懒得再换新衣,只擦了擦湿发,披了件披风去了前殿。

  乔青霓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头上仍戴着那枚金丝红豆簪,见到她来微微起身:“皇妹。”

  乔绾再没心情作些姊妹情深的戏码,只点了点头,懒散地坐在主座:“有事吗?”

  乔青霓看着她,顿了下缓缓坐下:“大齐已着人前来迎亲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

  乔绾侧头看了她一眼:“皇姐真觉得这姻亲能如期举行?”

  单是慕迟,都不会允许。

  乔青霓轻抿了下唇角,笑了笑:“慕公子说,不会的。”

  她不愿嫁给远在他国的太子,尤其如今乔家的皇室已然落败,她去了必不会被重视,不过是个承载着那个“预言”的虚假之人。

  乔绾并不意外乔青霓的回答,早便知道的答案了:“既然如此,皇姐来找我做什么?”

  乔青霓默了默:“慕公子对皇妹,有些不同。”

  “是吗?”乔绾讽刺地看着她,“比皇姐这命格尊贵之人还不同?”

  乔青霓摇摇头,并未再继续这个话头,只是沉默着。

  良久,她蓦地开口:“皇妹真觉得我命格高贵吗?”

  乔绾凝眉。

  乔青霓自嘲一笑,坦诚道:“钦天监的预言是假的。”

  乔绾怔住,惊愕地看着她。

  “母后生我的那年,静贵妃刚诞下一个皇子,林美人也生了儿子,只有母后,她生下了我。”

  “一个公主,也只有名号好听些,”乔青霓的眸色沉了沉,“可在吃人的宫里头,终是个无用之人。”

  “母后担心因生了我而失宠,便收买了钦天监上上下下,放出了那则预言。”

  “父皇果真越发宠爱母后,还册封了我为昭阳公主。”乔青霓轻轻地笑了起来,“母亲本想欺骗一下糊涂的父皇,却从未想过,这则预言到了最后,竟骗过了天下人。”

  “所以我要拼命地变优秀,要对得起父皇的恩赐,对得起天下人的苛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