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话(1 / 2)
如今已经是夜半时分,浓重的夜色笼罩在大地上。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雨势头略有减弱,但雨水中混杂的雪花还是在地上缓缓堆积起来。
房间里的黄辉石吊灯非常明亮,照得窗户上只有映出的人影,看不到外面。弗朗索瓦低头致意。
「这么晚打搅您非常抱歉,殿下」
「哈哈,没事」
本杰明看向弗朗索瓦带来的两名圣堂骑士,微微一笑。
「两位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
多诺万略带惶恐地说明了之前法尔卡闹出的事情。本杰明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只是嗯嗯地一边听一边点头。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灾难啊……说不定是那把剑正在逐渐侵蚀法尔卡君呢」
「您说什么?」
「那把剑是会成长的。也就是说,剑本身是有某种意识的。所以会想要吸收他人的血和魔力。那把剑的意识或许会逐渐对法尔卡君的意识造成越来越强的影响。剑本身也变得越来越强了呢」
多诺万惊讶地看向法尔卡。法尔卡仍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是因为一直都只斩杀魔兽的关系吗?」
「大概吧。因为它会吸收被斩杀对象的魔力嘛。如果能吸收其它种类的魔力的话,那种冲动说不定就能平息了呢?」
「唔……」
这样的话,就更需要把那把大剑拿到手了啊,多诺万摸着下巴这样想道。用魔剑破坏掉那把剑的话,就能将大剑的魔力吸收为魔剑所有。那样的话不仅会增强力量,还能抑制其想要斩杀他人的冲动。不然的话说不定就得要斩杀高阶的圣职人员或是精灵族才行了。本杰明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多诺万君,看来你是已经有目标了呢?」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呢」
多诺万向本杰明说明了之前遇到的红发剑士和他所持的大剑,以及想要将其弄到手的想法。本杰明的表情略显惊讶,但随后就转为笑容。
「那还真是正好呢」
「嘿嘿,其实之前听弗朗索瓦先生说他们正好是与殿下敌对之人。因此斗胆恳请殿下助在下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嗯,那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呢。虽然说已经抓住了对方的一员猛将,但目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正当他们准备讨论详细情况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一股异样的气息。
「……!」
「法尔卡!」
法尔卡立即对其作出反应想要拔剑应对,但被多诺万大喝一声后身子僵住一动不动。多诺万狠狠瞪了他一眼。
「已经忘了刚才的失态了吗,蠢货!」
「……」
法尔卡失落地垂下脑袋,看向凭空出现的人影。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那里。本杰明呵呵笑了。
「哟,施魏茨。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施魏茨从拉得很低的兜帽下投来冷冷的目光。
「……为什么会有圣堂骑士在这里」
「哈哈,正好利害一致嘛。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吗?是吧,多诺万君?」
「哦……」
多诺万微微低下头。利害的确是一致的。现阶段暂时先将施魏茨的事情往后放一放也没关系。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剑的话也没法跟他决胜负吧。多诺万毕竟也是圣堂骑士,对于曾多次单枪匹马击退净罪机构袭击的对手自然是不会小看。
施魏茨盯着圣堂骑士们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本杰明。
「算了,与我无关就是」
他随后从怀中掏出两只瘫软的乌鸦,随手扔到桌子上。乌鸦虽然一动不动,但看起来应该还没死。本杰明「噢噢」地站了起来。
「不愧是你啊。也就是说你突破了那个精灵族女人的结界吗」
「多少花了点工夫,大概是因为她魔力不足,和旧神的契约变弱了吧」
「那个女人呢?杀掉了吗?」
「还有利用的价值。扔进『岛』的牢房里了」
「哈哈哈,这样啊。今天时空牢还真是热闹呢」
「什么?」
施魏茨眯起眼睛。
「你什么意思?」
「没啥,我正好也把那个『黑发女武神』给关进去了而已。她和『霸王剑』算是对方的最强战斗力吧?但是本质也只是个小姑娘,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大蠢货!!」
一向沉稳很少高声说话的施魏茨突然大声怒吼,这让本杰明吃了一惊,有些慌张地使劲眨了眨眼。
「你、你干嘛要生气啊。放心吧,我把她关进『单间』里了哦?」
「你对那个小女孩的实力太过低估了。为什么不等到我回来再说」
「不是,我就是想着要是等对方做好准备就有点晚了」
施魏茨焦躁地环抱双臂摇了摇头。
「为了避免被环绕她的事象流所吞没……我一直都说要谨慎小心行事,但现在都被你给浪费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这话让本杰明也非常生气,他「啪」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我说你这人,这还不都怨你每次自说自话,什么都不说清楚才会这样吗?那个老实巴交的小丫头能掀起什么水花?你难道以为她能突破『单间』到达『岛』吗?」
施魏茨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以鄙夷的视线看向本杰明。
「……看来你是早就被潮流所吞没了啊」
「你说什么?喂,施魏茨,你要是总这样我也有我的考虑」
「够了。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吧」
施魏茨说着挥动手臂。瞬间屋内的景象就像是水面起了波纹一般不住地摇晃。下一个瞬间,房间里的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 ○ ○ ○ ○
「……只能是应急处置」
「嗯,谢谢你。嘻嘻,果然很厉害呢」
重新穿好衣服的萨蒂莞尔一笑。安洁琳刚才用腰上小包里的简易急救道具对萨蒂仍在渗血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除了昨天战斗的刀伤之外还添加了被打伤的淤血痕迹,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昨天也让你帮忙处理过的,今天又来一次呢」
「太乱来了……」
「也是呢,我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萨蒂苦笑着挠挠头。安洁琳气鼓鼓地伸出双手夹住萨蒂的脸。
「唔姆……」
萨蒂的脸滑溜溜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一直摸下去。从最初相遇时开始她就满身是伤。本应该更漂亮的啊,安洁琳这样想着,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明明就这么漂亮,搞得到处是伤太可惜了」
「要说的话你也一样啊。你看,这里会留下疤痕哦」
萨蒂也伸出手去捏住安洁琳的脸。这边的柔软程度似乎也毫不逊色。就在两人相互揉脸的时候,后面传来本杰明的声音。
「那个……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啊,抱歉,可以了」
差点把他给忘了,安洁琳挠挠头。刚才因为包扎伤口需要脱衣服,所以命令他不准转过头来,看起来本杰明是很认真地遵循了这一指令。传闻中都说他是个经常有美女服侍的色狼皇太子,现在居然会这么老实还真是不容易呢,安洁琳这样想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萨蒂也咯咯笑了。
「抱歉啊殿下。但是没想到您还活着,真的让我吃了一惊呢。您没事就好」
「啊,哦,谢谢。我也吓了一跳,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精灵族的人。你是叫萨蒂是吧。看样子你跟安洁琳认识……」
「她是我老朋友的女儿。不过我跟她也只是昨天才头一次见面而已」
萨蒂笑着说道。
对啊。安洁琳不禁想到,自己一直听到有关她的话题,但直到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尽管如此却有种莫名的非常怀念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她是贝尔格里夫以前的老朋友吧。
本杰明捻着乱糟糟的胡须苦笑道。
「其实要是能在更安稳的地方见面就好了呢」
「就是说啊。不过现在必须先考虑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萨蒂一脸认真地环视四周。
「萨蒂阿姨,不能用转移魔法吗……?」
「这里好像不行呢。刚才在牢房里就试过了,结果被弹开了」
毕竟是施魏茨把我扔进这里的,他肯定是做了相应对策的吧,萨蒂这样说着,眯起眼睛叹了一口气。
「安洁琳小妹妹,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那个」
「嗯」
「叫我安洁就好」
「嗯嗯?」
「……『安洁琳小妹妹』,这种叫法总感觉很有距离感」
萨蒂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伸出手在安洁琳头上摸了摸。
「啊哈哈哈,真是,你这还真有个性呢。我知道了,安洁。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我经历了三个空间,每个都有某些奇怪的地方,从那些地方就能进行突破。这个空间的话,那个月亮很奇怪」
安洁琳说着指向带有侧脸的月牙。萨蒂嗯嗯地点点头。
「的确,用于监禁的空间必须要有可以干涉的关键点呢。到底会是解谜游戏,还是守护者(Guardian)呢……得调查过后才知道呢」
「解谜我倒是知道……守护者是?」
「简单来说就是看守牢房的人。打倒他就能打开牢房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类似于最开始的房间里那个红色球体一样的东西吧,安洁琳这样想道。
「要是能简单易懂就好了,但大部分情况下不会那么容易呢。差不多相当于是S级的魔兽吧」
「那种程度的话没问题。交给我吧」
看着自信地竖起大拇指的安洁琳,萨蒂又笑了。
「真是,从刚才开始就非常有趣呢,安洁!……贝尔君他真的是个好爸爸呢」
「嗯!他是这世上最值得自豪的爸爸!」
安洁琳自豪地挺起胸膛。萨蒂莞尔一笑,随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好啦,我们走吧。殿下您还走得动吗?」
「倒是可以,不过战斗方面就实在帮不上忙了」
「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所以没事的」
「……虽然是事实,但也说得太直白了呢,安洁琳」
本杰明苦笑着挠挠头。
三人一起结伴而行,背对高墙朝着森林走去。越是靠近林子,那股强烈的直冲鼻腔的味道就越浓。
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安洁琳时不时抬头看向月亮,但月亮却似乎越来越高,即使走近也难以触及。本杰明自言自语道。
「……好高啊。要破坏那个吗?」
「不知道……得先调查一下」
如果是要跟那个月亮战斗的话,对于身为剑士的安洁琳来说也是有点麻烦的事情。
之前在『大地的肚脐』跟巴哈姆特战斗时,是踩着其眷属的小飞鱼跳上去的,但现在没有那样的东西。如果它有流星之类的作为眷属飞过来的话,就可以以那些为落脚点了。安洁琳这样想着咬住嘴唇。
「萨蒂阿姨擅长魔法吗?」
她转头问道。记得听贝尔格里夫他们聊以前的事情时提到过,萨蒂原本在年轻时候是不逊于珀西瓦尔的剑士。萨蒂略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个嘛,现在是用魔法居多,不过基本上还是剑士呢」
「剑呢?藏起来了吗?」
对于本杰明的问题,萨蒂笑着耸了耸肩。
「要说藏起来也可以算是吧。简单来说,我大部分情况下是用魔力造出看不见的剑来使用,很久没有带着真剑出门了……但是在这个空间里必须得用真家伙才行呢。必须得反省一下」
「刚才砍不断栅栏也是因为这个……?」
「嗯。虽然听起来像是借口,不过我因为在别的地方消耗了很多魔力,所以魔力剑的品质也有所下降。原本这个空间对于魔法就是有很强的抵抗力的……所以安洁能来真的是太好了,真的」
萨蒂又伸出手摸了摸安洁琳的头。安洁琳脸上泛红。不知道为什么,被萨蒂这样抚摸会让她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总之,萨蒂虽然也能使用魔弹,但对于远距离攻击似乎不太擅长。目前也还没能确定月亮就是关键点,但果然还是觉得它非常奇怪。
安洁琳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有央求过贝尔格里夫给自己摘月亮。不知为何此时会想到这种事情。那个时候,贝尔格里夫是怎么做的呢。
月光从大片的香芹叶片间漏下来,在地面上投出斑驳的影子。配上棋盘纹样的地面,总觉得有些分不清虚实,一直盯着看的话似乎会让人头晕目眩。突然觉得肚子似乎也稍微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