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一终幕的前奏(1 / 2)
回神后,峻护看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房间。
(…………?)
意识还有些模糊的他撑起上半身。
一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被人抬到了床上。
(…………这里是…………哪里…………?)
换成平常,峻护应该马上就会醒来,但只有这次,他挣脱不了浅眠状态的怀抱。峻护焦急地一边等待著清醒的时刻,一边缓缓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间十分朴素的套房。
只让一个人住还梢嫌太大的房间里头,只摆了生活所需最低限度的用品。床铺还有椅子,就这样而已。百叶窗是关上的,有光从缝隙的另一端透了进来,将飞舞在室内的灰尘照得闪闪发亮,耀眼得让人觉得不搭调。
从阳光的色泽来看,应该快接近傍晚了。
“哎呀,峻护少爷您醒了吗?”
“!”
峻护朝声音的来源转头望去,看见门口站了一名他认识的人物。那位老绅士是钧特?罗森罕。哈登修坦家忠心的管家,同时也是希尔黛的左右手。
“钧特先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哎,就请您当成是一处隐密的居所吧,性质是类似的。”
钧特露出平静的微笑,一面则拉开了百叶窗。
“要不要来一杯起床时的奶茶呢?对于自己冲红茶的技巧,我还有自信说是顶级的。”
“那个,与其讲那些,我更想问这里是……?看起来并不是二之宫家,要说是医院……
似乎也不像吧?”
峻护刚刚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缠了绷带,他一边看著手一边发问,不过钧特没有立刻回答,只说道:“您觉得身体状况如何?虽然我明白,治疗的过程应该很顺利。”
“身体的状况?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
直到被钧特问起,峻护才发现自己虽然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身体上却没有留下多少创伤——
“啊!”
他完全醒来了。
在朝雾笼罩下的庭院里发生过的事,全部栩栩如生地闪过了峻护脑海,逼真得像是触手可及。
“月村呢?月村在哪里?”
“请您先冷静下来。”
钧特制止了峻护,他的语气柔和,却又有力得难以抗拒。
“峻护少爷再心急,对现状也没有任何帮助。而且您的身体也还没完全康复。目前请您先好好休养。”
“但是——”
“看您慌成这样,等一下我要是把状况说出来,您实在不可能承受得了喔。还是先冷静下来吧。”
“…………?”
峻护感到纳闷,钧特等一下到底要告诉他什么?
被人这样吊胃口,他只会变得更著急,不过钧特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总之,峻护先做了两、三次深呼吸,让差点在原地打转的心嗯静了下来。
一边让老绅士冲的红茶香味挑逗鼻腔,峻护一边确认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从自己被修理的惨状来看,疼痛几乎都已经消退了。还能在床上睡得安稳,就表示身体可以说是完全健康的。这得感谢年轻身体具备的生掹恢复力。
然而……即使身体再强健,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治好。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天?还是两天?不对,应该还更久——
“就像峻护少爷发觉到的,在您醒来之前,已经过了几天的时间。”
看出峻护发青的脸色,钧特将冒著热气的茶杯递给他,一边说道:“到今天为止正好过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峻护连忙想下床,但在察觉到急著往外跑很笨之后,他自己克制住了。
看著他的模样,微笑得更深的老管家说:“您准备好听我讲一席话了吗?”
“…………嗯,应该是准备好了,勉勉强强。”
峻护也从钧特的表情观察到了一些讯息。那就是似乎发生了什么超出他预料的状况。
“首先,我必须告诉您的是——”
看峻护端起茶杯就口之后,钧特起了话端:“峻护少爷,现在您没有能回的家。暂时留在这个隐密的居所养精蓄锐才是上策,这是我的主子希尔黛小姐交代下来的话。”
“没有家……?这是什么意嗯?”
“当然,盖在山丘上的那栋洋房还是存在的,并没有凭空消失或烧毁。但是从该不该回去的角度来想,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失去了让峻护少爷回去的意义。”
“呃,我还是不太懂……”
“如果用极为散文的形式来表达。”管家面不改色地说:“住在那栋洋房的人们,目前正处于'失散各地'的状况,这样讲应该是妥当的。”
“…………”
也许应该说,峻护已经被吓习惯了。
或者单纯是他的脑袋还不能赶上现实?
就算将老绅士这番重大无比的发言听进了耳朵,峻护仍然做不出任何像是反应的反应。
“由于刚才我先讲了结论,接下来我会按顺序将事情告诉您。那一天,在希尔黛小姐与您交手后,真由小姐离开了二之宫家。而当天下午,包括凉子小姐在内的一行人都回到了国内——”
X X X
“来得还真慢。”
面对搭乘军用直升机飞回国的一行人,希尔黛开头讲的就是这句话。
“享受完在白翼城的假期了吗?”
“托您的福。”
带头大摇大摆走进客厅的二之宫凉子,毫不掩饰不快地立刻回了话。金发公主身为欧洲盟主、又是强大无比的神戎,哪怕世界再广阔,敢在她面前摆出这种态度的大概也只有凉子而已。同样地,哪怕世界再广阔,大概也只有金发公主够格让凉子这样遣词用句。
包含二之宫家原本的主人凉子在内,月村美树彦、保坂光流、雾岛忍也跟著进了客厅。
美树彦不改平时笑眯眯的表情,但保坂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几分僵硬。至于忍的脸色,则是紧绷得可以说几乎处在临战状态下。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神戎,才会因为对方的压迫感和畏惧而无法保持平常心吧。
只有丽华一个人显得格外突出。
光看一眼,就能知道金发少女异于常人。丽华却能与其对峙,不惊讶也不畏惧地只是将自己的表情隐藏住。她宛如抹煞了心灵,彷佛连灵魂都已经出窍。或者可以说,那种不带感情的脸和昆虫或爬虫类是类似的。
“门庭若市呐。”
沉沉坐在沙发上的希尔黛缓缓翘起腿,仰起了嘴角。
“每张脸看来都有十几二十句话要对余讲呢。”
“当然了。凉子子说:“连我算在内,这里的每个人都让你摆了一道,在欧洲耽搁了脚步,别说是十几二十句,我们想讲的'意见'可是够讲整个晚上的。”
“这样吗?话虽如此,要是按你的期待照做,对任何人都没有益处吧?还有凉子,你和美树彦现在还有空和余纠缠吗?”
面对希尔黛的冷笑,摆臭脸的凉子眯起了眼睛。那样的表情,认同了希尔黛意见的正确性,同时也表现了凉子不得不服的火大。
“趁着你们不在,这个国家的神戎血族间似乎有了不安分的举动。从你们的立场来想,现在非得立刻出面灭火才行吧?要不然,可不是火烧屁股就能了事啊。”
“我明白。”
“别这么冲。余也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才会说我明白——那么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凉子轻轻叹了口气又说:
“…………对峻护的评判结果如何?”
“大致结束了。余认同他值得让余拨出人生的一部分。契约成立了,余答应采取行动救月村真由一命。话说回来——”
冷笑更深一层的希尔黛说道:
“对她而言所谓的'拯救'可不一定会跟你们的规画完全一致呐。”
“这个我了解。”插话的美树彦依旧是满脸笑容:“希尔黛嘉德殿下,就照您觉得妥当的方式做吧。关于真由的事情,我和凉子愿意全权交由您处置。”
“余明白。余保证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是在契约的范围内。”
“感谢您。那么——”
凉子再度接过话锋:
“真由还有被你认同的峻护,人又在哪里?”
“峻护和余玩得太过火了点,现在还睡倒在卧房。”
“真由呢?”
“离开了。”
答得十分直截了当的这句话,让一行人被迫沉默下来。
客厅里充满了摸不著希尔黛话里意嗯,而陷入嗯索的沉默;以及大致可以想像到状况,因此不得不噤声的沉默。
“关于真由的事,都已经在余的管辖之下,交给余办就好。”
“…………我明白了。”
凉子和美树彦似乎都已经准确观察出,希尔黛无意多谈真由的事情。
看到两个人心中仍有不甘,却能识相地适时收口,希尔黛微微点了点头说:“那么凉子还有美树彦,你们可以退下了。对你们来说,那些刻不容缓的差事,应该要多少有多少才对,好好加油吧。”
“那就承你美言,失陪了。”
“万事拜托您了。”
看似放下了某些牵挂,凉子和美树彦退到了房外。
“接下来,换你们这些人了。”
金发公主悠然转向剩下的三人。
“有话想说就开口吧,余可以听听。”
“…………你的地位确实比我们都一截。”
受到催促,丽华用不带感情与温度的表情开了口。
摆出这副表情的她,处在神经最为敏锐的状态。换句话说,她是再认真不过地在面对这个场面。能够理解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而保坂和忍都属于少数了解这一点的人,所以他们守候主子时始终保持著沉默。
“地位的事我有耳闻,即使只看刚刚的互动也能明白。不过对待初次见面的人,总还有更合适的态度吧?我想你并没有必要在言行上刻意挑衅。”
“若是你这样希望,只要先证明自己是值得受到尊重的人物就行了。否则这些话不过是弱者的远吠。”
“确实没错,有道理。”
丽华始终不为所动,点头时冷淡得宛如对话题毫不关心:“本小姐想说的、想问的事情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我不认为那些事情的优先顺序该排在前面。倒不如说,你想问我的事情反而还比较重要吧?希尔黛嘉德?冯?哈登修坦。”
“聪明。”
希尔黛笑了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听说了多少?”她一边走到丽华身边,一边问道:“关于之前一直没有人跟你提过的那件事,你应该从凉子和美树彦那里听到一些了吧?”
“没错。就是刚才,我在回国的飞机上和他们谈过。”
丽华点头回答:
“那两个人有提到,本小姐和月村真由是同一种人、本小姐的体内存在着另一个自我。
除此之外,我们也谈了几件琐碎的事情。虽然那些对我来说都十分重要,但本小姐还没听说的事、以及没人肯告诉我的事,应该多得数都数不清吧?”
“凉子和美树彦是怎么讲的?”
“他们说“还有其他方法,会比由我们亲口告诉你更好”。”
“聪明。”
希尔黛满意地点头。
“那么,余在这个关头呢——”
她迅速伸出娇小的手掌说:
“处置你之前,余还是先弄清楚该知道的事吧。”
状况发生得突然。
希尔黛的手,伸进了丽华的裙子里。
不仅如此,那只纤纤玉手还摆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开始肆无忌惮地摸索。
“——!”
就算丽华再沉著,也不禁让这样的举动气得肩膀发抖,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为随从的忍和保坂也只是瞪圆了眼睛,无法立刻采取行动。
“…………你……你这个人!”
分不出是在尖叫或怒骂,总算发出声音的是忍。
“我不知道你有多了不起,但无礼和缺乏常识也要有个限度!立刻收回你那放肆的手!
否则——”
“否则怎样?”
面对已将爱刀从鞘口拔出些许、放低重心摆好架势的忍,希尔黛露出挑衅的笑容问:“你也是有点能耐的练家子吧?既然如此,应该知道余和你之间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唔。”
“尽管如此,要是你仍想对主子尽忠、逞一时的蛮勇,余也不会阻止。你就痛痛快快地牺牲吧,余肯帮忙收尸。”
“你好大的口气——”
“忍,住手。”
一阵声音不大、却又深入鼓膜的制止,让准备拔刀的忍停了手。
“就听看看这位擅长吓人的小姐有什么说词吧。毕竟她不时还会表现出把自己神格化的倾向,我想她绝对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
忍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制止她的,是她熟悉的那一位的声音,但却是彻底异质的一道声音。
“目前就随她高兴去做吧。反正她总不会把我整个人吞下去。”
开口的,是另一个北条丽华。
“你露面啦?”希尔黛狞笑:“原来如此,余有听人说过,你也是个挺奇妙的神戎对吧?
——沉默再次降临在客厅。
希尔黛露出狰狞的笑容,盯紧了猎物。身为猎物的丽华抹去了表情,看起来也像在寻找打破僵局的对策。
忍使了一个眼色。然而身为搭档的保坂却依然满脸笑眯眯的,始终保持缄默。
“…………如果……”
而后,丽华开口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我说不要的话,你要怎么办?”
“你问余要怎么办?”希尔黛露出深红色的口腔笑道:“手段有很多。”
“很多是吗?”
丽华轻轻叹气说:
“你讲这些话,有好好想过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造成谁的幸福、又会造成谁的不幸?”
“好吧,那些事余不想管。”
希尔黛轻轻耸肩回答:
“余不过是想在面对自己所接下的麻烦问题时,选出一条最短的路径来解决罢了。何况,可用的时间似乎也不多。”
“…………我倒不像你那么灵活。我实在没办法把自己累积下来的记忆和事迹,用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温和方式解放给丽华。到时丽华会变成什么样子,坦白讲我自己也不能做任何保证。别说是保证,我连结果都不太能预估。就算这样,你还是希望我动手?”
“正是如此。余说过时间并不多吧?要是放着不管,月村真由近期内就会死。在那之前余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即使那是你所不乐见的事。”
“…………”
“再说,你打算让另一个丽华浑浑噩噩过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你希望让她从现实面前别开目光,继续贪求那虚假的世界,然后沉溺在散发腐臭味的美梦当中吗?你想让她这样一直到年老死去?”
“…………这样吗?我明白了。”
这次丽华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才直直望向生着一头黄金秀发的少女说:“照你说的做吧。你说的是有一番道理,而且,'手段有很多'听起来也挺吓人的。可是你要负责任喔。”
“蠢蛋,余才不会负责。从一开始那就是丽华本身的责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也没有任何人能帮她扛。余说的对吧?”
“……也对,就像你说的。”
丽华露出微笑。
不同于以往她常露出的笑容,那并不是挖苦人且带著寒意的刻薄微笑,而是放下了某桩心事,显得积极正面的微笑。
“将所有的可能性开放给这孩子吧,不论正面、负面,将一切的可能性开放给她。会因此失魂落魄或掌握住光明,全看她的器量了。”
那么,再见了。
这么说完的丽华轻轻挥了挥手,然后闭起眼睛。
过了一秒。
两秒。
三秒。
“…………哎呀?”
像是大梦初醒,丽华一副不可嗯议地再次睁开了眼皮。
“本小姐是怎么了?总觉得我意识好像中断了……不对,应该是错觉吧?失礼了,我们继续谈下去——咦,奇怪?”
她睁大眼睛。
宛如预知世界将会毁灭的预言者那般。
“啊,咦?什么?这是什么?哪……哪时候的画面啊?是谁跟谁——啊,啊,啊,啊。”
有意义的句子只有说到这里。
丽华泄气地当场跪倒在地。
她将双手伸向自豪的秀发猛搔,几乎能听见发丝被连根拔起的声音。
她的瞳孔变得焦点涣散,大粒的泪珠从睁开的眼窝满盈而出,嘴巴也张到下巴快脱臼的程度。
彷佛要把人心窝揪住的惨叫,响遍了二之宫家的屋邸——
X X X
“等……等一下。钧特先生,拜托你等等。”
峻护连忙打断老管家的话。
“抱歉,老实说我完全跟不上你讲的内容。情报量太多了,我搞清楚状况的速度没办法跟上……”
“喔,是我失礼了。讲这些的时候我确实太性急了呢。”
尽管老管家的笑容可以被归类成苦笑,也还是一样温和沉静。
“话是这么说,由于状况实在很紧迫,可能要麻烦您先掌握住事态的大概状况,之后再设法理解一切了。”
“是……是喔…………”
峻护想试著整理之前听到的讯息。
凉子、美树彦、丽华、保坂、忍,他们五个人都回国了。
为了处理某些不妙的事情,凉子和美树彦已经出动了。
丽华的第二个人格又出现了。
丽华的精气似乎和峻护、真由的精气很类似。
丽华的第二人格,并不是在那座南岛上才首度出现,有可能在更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
然后她的第二个人格,好像拥有第一个人格所不知道的记忆——借用希尔黛的话来说,就是她“拦截”了丽华的记忆。
还有就是保坂说不定也知道这些事情,却没有把情报公开。
…………简单整理下来,大概就像这样。
“整理得太漂亮了。”钧特眯著眼睛说:“您已经很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那北条学姐人呢?学姐她没事吧?”
“请放心,隔天她平安醒过来了。”
“这样啊,太好了……”
“话虽如此,丽华小姐在醒来以后变得相当憔悴,不管是谁跟她说话,短时间内她似乎都没办法好好回话的样子。”
“这样根本不能说是平安嘛!学姐真的没事吗?”
“应该是以往“被封印的记忆”一口气涌现,才会对她造成刺激吧。那些记忆恐怕就质与量来说都非比寻常,难免会引发暂时性的精神失调。不过在休息一阵子以后,她已经恢复过来了,目前我想是没有大碍。”
“这……这样啊。”
话说回来,照理来想,丽华的精神是坚强而具有韧性的,会逼得她卧病在床的记忆……
她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呢?峻护嗯索着。
所谓“被封印的记忆”,指的到底是什么?
“另外,丽华小姐在康复之后已经回家了。”
“咦?”
这句话出乎峻护意料。丽华回去北条家了?
但仔细一想,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从她寄居在二之宫家当女仆以后,峻护确实已经习惯把她当成二之宫家的一分子了,然而到头来丽华会滞留在二之宫家反而才是不自然的。
“——也没错啦。这种情况下还是回自己家里,慢慢静养比较好。这样对北条学姐才有帮助…………”
“不是的,她回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静养,”
“…………?”
“丽华小姐收拾了自己在二之宫家的房间,名副其实地回去家里了。”
短时间内,峻护还无法体认到钧特话里的意嗯。
乌云涌上了他心里的角落,他可以感觉到那部分正变得越来越广。
头盖骨冒出咯叽作响的疼痛感,让峻护不禁抱住了头。
那大概是他当成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在进裂时发出的声响。
“可……可是学姐为什么要走?也不用离开得这么突然吧…………?”
"这我就不明白了。要说的话,我记得的只有这一点……丽华小姐在醒来以后,似乎对什么事相当苦恼的样子,而且非常沉重。”
“我姐呢?我姐没有阻止她吗?”
“她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追究原因。”
这番话同样让峻护意外无比。之前用尽手段把丽华留在二之宫家的不是别人,正是凉子不是吗?
凉子小姐只这么交代了一句:“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因为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然后学姐是怎么说的?”
“她说'谢谢,但我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一
峻护不得不发愣。
尽管他多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局势似乎已经彻底撇下他,全速朝某个方向发展。
他躺在床上的一个星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这一点也要请您了解。二之宫家以及月村家,目前正和北条家斗争中。”
“…………”
已经够了吧,峻护心想。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正在和北条家斗争……意嗯是我姐跟美树彦先生他们两个,和北条学姐打起来了吗?”
“说是打架也没错,不过事情的规模还要再大一些。讲得精确点,这是场为了争夺国家霸权的斗争,也是双方赌上了主义、主张、坚持与荣耀的斗争。然后最重要的,这场暗斗的中心人物,是被视为“神精”的神戎、以及在他人眼中和神精有密切关系的神戎——换句话说,正是峻护少爷您、真由小姐、还有丽华小姐三个人。暗斗的主角则是凉子小姐与美树彦少爷,以及北条家的现任当家——义宣大人。”
“北条家的现任当家……是北条学姐的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