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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2 / 2)


  大公子,您知道吗,当年鄙人有幸见过腊梅初次绽放时的景象,就是皇后娘娘诞下小殿下那天夜里,大夫人回到齐府,手里就捧着这盆花。

  寒风烈烈,那腊梅在冬日深夜里抹开一朵艳红的光,当时真的是把迎接大夫人的婢女还有下人们都给惊呆了,实在是太漂亮,都说这一定是皇后娘娘对我们齐府的祝福这盆花也就被大夫人保留了下来,后来大夫人逝世,嘱托鄙人一定要将其带到北境凌河给大公子您腊梅是傲骨的象征,不论多么严酷的环境,只要还有人呵护,他就能生存下去

  还能活下去么?

  齐与稷盯着那干枯的腊梅枝,有些出神,树杈上真的一颗花骨朵儿都没有,干巴巴的,真的不像是一个活物。

  越是肃杀紧张时刻,人就越容易灵魂出窍,往自己最向往的世界看去,这分明是他不应该分神的节骨眼,齐与稷却不断地回想起以前的事,回想起刚刚来凌河时,在孤烟笔直的大漠下,圆圆的落日寂静地沉落长河边。

  等等,

  似乎在那些杂乱的树枝中央,看到了很微小的一个小花苞

  齐与稷小心翼翼拨开那枝杈,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可就是想看看,以前从来不愿意管这破破烂烂的腊梅,每次季寒还有伊书末见他好些天不给小腊梅浇水,都会捶着胸口痛斥他怎么能这般不顾不问,好歹也是大夫人的遗物啊!齐与稷每次听了这话,只是烦躁地让他们一边凉快去。

  那干枝被撇开,一抹很淡的红色跃入眼帘

  嗖

  唰!

  身后突然逼近一股浓重的杀气,紧接着伴随光影闪烁,剑锋凌厉的穿透空气的声音霎时间在耳边撕开

  齐与稷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个蒙面的男子不知何事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手里握着一把精湛短小的匕首,横冲直撞地朝着他用力挥下!

  齐与稷下意识往后退,然而脚下的铁链却一下子将他绊倒,齐与稷猛地脸朝下摔倒在黄土中。

  那人一步跨向前拔刀就要对着齐与稷砍

  齐与稷到底是一介战神,赫赫有名的凌河军大将军,他以更迅速的动作后翻跳跃起身,甩动手上的锁链凝成一股重锤,就要往那人脸上抡,唰

  那人被狠狠砸了一拳,面纱瞬间滑落,

  露出了那张干枯的不像话的脸!

  !

  齐与稷瞪圆了双眼,愣住,脱口而出,

  邵承贤

  邵承贤飞快抬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齐与稷很罕见的慢半拍的时刻,甩回袖子中的匕首再次出鞘,挥动手腕,

  用力割向了齐与稷的脖颈

  扑哧!

  血光四起,血液喷泉般射出,溅了邵承贤一脸!

  热乎乎的红色液体滴滴答答沿着他瘦削的面颊流了下来,掉落到地上,沁入大地。

  你齐与稷一把捂住脖子,血液哗啦哗啦往外流,从指缝中渗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想要再次挥动拳头去砸面前那人,然而张开嘴那一瞬间,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双腿突然就站不住了,那铁链条叮叮当当,膝盖一软,双膝猛地跪倒在地,齐与稷想去撑起身子,拼了命的控制自己不要倒下去,可,还没等他试图直起腰,邵承贤猛地上前,一脚踹在了齐与稷之前被伤到的腰部!

  齐与稷的大脑一片黑暗,

  邵承贤再次举起刀,

  狠狠地将那刀刃剜向齐与稷的后脖颈

  一下,两下,三下

  齐与稷的嘴里喷发出巨量的血,飞溅四方,那一片片血色绽放出盛大的彼岸花,一瓣瓣,飞入腥黄的大地,奈何桥边,忘川水缓缓流淌。

  年轻的将军最终整个人扑通摔倒在了地上,黄土飞扬,胸前不断滚落殷红的鲜血,像是开了闸的流水,一道道涓涓奔淌,浸透胸前衣襟,

  染在了那棵一直以来被他护在身下的腊梅。

  腊梅干枯树枝深处,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微弱花骨朵上落入一颗血滴,血液滴下的那一瞬间,仿佛腊梅突然绽放出一抹红,挺直了腰杆,肆意张扬!

  开花了齐与稷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邵承贤走上前来高高举起匕首,依旧是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一字一句说道,

  凌河军主帅齐与稷,因叛国并试图掩盖罪行而杀凌河州知府,被清宿省巡抚何匀铮以及五里州知府邵承贤揭露抓捕后,悔不当初,进而畏罪自刎于凌河军军营中,以死谢罪!

  热血依旧在噗嗤噗嗤地流,双眼因为失血临近迷离破散,齐与稷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抓住邵承贤的衣摆,咬着牙问他,

  为什么!

  就是因为那天他拒绝他?!

  邵承贤突然笑了笑,笑的有些怜悯,他即将要挥下去的刀,在空中停了半拍。

  大公子啊他说,真正下达死令要灭你的,还是我们那远在朝廷坐着的陛下啊

  没有陛下的旨意,就算本官再怎么想要弄死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批准是你忠心的那位皇帝陛下,终归是听了他最心爱的妖后那可笑的预言。

  其实梁岸对你齐府,一直都是忌惮的。自古以来坐在王位上的帝王,哪有一个是不想让功高盖主的臣子,彻底消失。妖后那蛊言,正好给了陛下杀你的一剂猛药

  齐与稷瞬间瞪圆了双眼,邵承贤猛地断下最后一刀,帐篷外爆发刀剑厮杀的隆隆声。

  夜色苍苍,白冷月光下的大漠嗖!地下子燃起了窜天熊熊大火。

  邵承贤站在冷风中,身后清宿镇台赵斯望着那灿烈地焰火,凌河军将士们哭天抢地响彻在这寂寥的大漠,火光将二人的脸庞映的通红。赵斯甩了下手中的号军令,半晌,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说,难为义父大人为了当年的那事,杀了这么多人。

  邵承贤很平静地看向燃烧的凌河军营地,轻轻叹气,本质上来说,还是陛下相信墨皇后的蛊言。

  这件事相关的人,都要灭口么?

  全杀,一个都不能留。

  北漠国那边,阴谷协约上白纸黑字立好的约定,北漠王会遵守,见证过阴谷会谈的包括穆旦那大副等那些北漠大臣、连带着跟他们有一丝关系的人,统统都得杀。至于我们这边

  其实朝廷刑部的人,也该血洗一下

  赵某明白!

  那些用来陷害大公子的兵械,割凌河给北漠前定要运走,就就去南境买座矿山吧,五里州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