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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冰停下动作,静静地看他一会儿:想吃。

  说这话感觉整个人可惨了,跟朵小白花似的,是个男人都扛不住。萧致喉头压紧,垂眼定定看着他,半晌道:要不,你看着我吃,解解馋?

  谌冰:

  这说的是人话吗?

  谌冰:不。

  不同于平时的冷硬,谌冰也没有生气,就软绵绵地看着他,说:就想吃。

  这根本就是在撒娇!在撒娇好吗!

  萧致眼皮跳了跳,心跟猫儿挠似的,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应付谌冰的拒绝。他烦躁地待了会儿,认真说:哥哥,你真不能吃。

  谌冰唇瓣动了动,后续的弧度没弯出来,萧致已经猜到谌冰要委屈了。

  萧致抓他手腕握紧后扣入五指,赶在他下一步动作前哄:真不能吃,宝。

  谌冰神色硬生生收住。

  萧致想了会儿,从购物袋拿出刚才买的糖,取出一枚粉色晶莹剔透的:这个代餐,行吗?

  退而求其次。

  谌冰看了几秒,有总比没有好,点头:嗯。

  萧致剥出糖纸,不太确定谌冰能不能吃,将糖掰成四份后递给谌冰小小的一颗碎粒:来,含着。

  谌冰:

  这就是生病人士的痛楚。

  谌冰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咬到唇内卷了卷。

  甜味在舌尖融化,谌冰感觉很憋屈。

  这种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换成上辈子癌症晚期,那会儿任人摆弄都觉得没事儿无所谓,现在反倒矜贵起来了,处处觉得不满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致在身旁。

  总能助长他性格中骄纵和溺爱的一部分。

  谌冰垂着眼皮,静静地思索。

  耳畔,萧致以为他还是不快乐,靠近贴着他的脸啾了一口,呼吸沉沉。

  就一次,以后不会这样。

  萧致安慰猫猫似的,小心地亲他耳侧,音字缱绻。

  乖了,乖了。

  深夜,谌冰手腕有些凉,抵着白净的被褥,侧头看向另一方。

  萧致背影高挑,从柜子里取出崭新的床褥铺在陪床,回头:你困不困?

  谌冰:不困。说完,又补充,在医院,差不多所有时间都在睡觉。

  萧致坐下,说:我有点儿困了。

  谌冰:你睡。

  不着急。萧致走近,他穿着一双白色的板鞋,浑身干干净净的,他垂眼打量谌冰覆身的被子。

  谌冰:怎么了?

  萧致手指按住被角揭了揭: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谌冰一时安静。

  他当时受伤受得太突然,虽然早做好了这辈子会出事的心理准备,但那天还是太突然了,就像以前出事的每一天从来没有任何预兆。他腹部差点儿被开了个洞,在icu躺的几天一直维持无菌环境,避免伤口可能大面积感染。

  现在,谌冰看了会儿别处,说:看吧。

  萧致掀开被子。

  谌冰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长腿因为冷微微蜷着,被萧致抄着腋窝抱起来靠着床背,一颗一颗解开病号服的扣子。

  房间里有空调,温度不算太低。

  谌冰说:缠着纱布,你也看不清楚。

  萧致应声很低:我想看。

  扣子全部解开。

  萧致攥着衣襟拉开,眼前是白净的肩颈,锁骨,胸口和腰腹,皮肤像褪去色泽的珍珠。光这几天谌冰就瘦了不少,肋下隐约显出骨纹,微弯的脊梁看似弱不禁风,极易被拗断。

  他腰侧被纱布裹紧,勒出红痕,其中一块稍微突出,明显是伤口的位置。

  萧致半弓着脊梁,垂视他的伤口,伸手轻轻地放了上去。

  谌冰说:你别按到了,会疼。

  好。

  萧致查看到谌冰身前皮肤一些细碎的血痂和乌青,抚摸他苍白的皮肤。

  刚才就是这儿疼?

  谌冰:嗯。

  操。萧致自言自语似的,声音暴躁,盯着伤口像对待仇人,不许再弄疼我老婆了,懂?

  迷惑发言。

  谌冰没忍住,嗤一声笑了。

  他这个笑可以算是今天最大的动作之一,腰腹随之牵扯,泛起一阵极轻的刺疼。谌冰猛地探手握住萧致的手腕,嘶了声气:你别说话。

  萧致:?

  我不能笑,谌冰艰难地说,会疼。

  萧致岔开话题。

  他继续抚摸谌冰,手指游弋到胸口。

  紧贴的触感沾染了别的意味,谌冰没力气,只是又说:萧致。

  嗯?萧致视线蔓延出温度,声音漫不经心。

  你别这样摸了。

  被提醒,萧致坦然地松开手,面不改色整理他的衣服:知道,现在也摸不了。你这个身体情况,做一次应该会直接去世。

  谌冰抿了抿唇,心里第一次这么想让他赶紧滚酒店去住。

  衣襟收拢,扣子再一枚一枚归位。

  萧致小心地抱着他躺好,和谌冰的眼睛对视。他眉眼生的野性利落,眼底却蕴含着说不清的温柔:睡了。有事情叫我,我睡得浅。

  谌冰:嗯。

  晚安。

  谌冰没再说话。

  萧致睡的位置距离谌冰不远,谌冰白天都在睡,今天萧致过来找他,算是过得最热闹最清醒的一天。晚上不怎么睡得着。

  他至今对这场车祸都有点儿懵,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毕竟重生前完全没有这个剧情。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或者证明上辈子的癌症已经过去了?

  谌冰记得检查后自己特意询问过,医生说除了车祸伤,身体各项机能非常健康。这种健康程度即使现在发现早期癌变,也有极大治疗机会。

  谌冰思来想去,有时候感觉挺有希望,有时候又觉得不确定在矛盾的心理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许蓉赶过来时挺晚了,她想着给俩孩子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睡觉没设闹钟,自然到八点醒来吃了早饭,才姗姗而来。

  病房里情况比较不错,萧致坐在谌冰床边,单手举着输液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对谌冰,两个人看得聚精会神。

  许蓉还以为是在看电影或者娱乐,缓解谌冰在医院无聊的心情,没想到下一秒听萧致说:这道题的四种解法全列出来了,我觉得第二种比较简单好用,正好全是高中知识。

  谌冰没反对:嗯,第四种有微积分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