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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2 / 2)

  刘太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进厨房,冲了碗热乎乎的糖水给他喝。

  扶游蹲在屋檐下,双手捧着碗,一边喝,一边哭。

  他喝完一大碗糖水,才慢慢地缓过来。

  刘太后坐在他身边,指了指对面的屋檐: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有人找过来了。

  扶游揉了揉哭得通红的鼻尖,平复好心情:我知道了。

  他把碗还给刘太后,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

  刘太后被他气笑了:你傻了?我已经不是太后了。

  扶游垂下眼睛:习惯了。

  他转身要走,刘太后却又喊住了他:扶游,等一下。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在行宫的时候,这是不是你拿过来的?

  扶游点点头:嗯,可是我跑掉了

  刘太后笑了一下:可是这宫里除了你,谁还会做这种蠢事?

  扶游低头。

  要是旁的人,早就拿着东西到皇帝面前谢罪了,你还给我拿过来。

  只是一块玉佩而已。

  是啊,只是一块玉佩。对我来说,是家里人留下的唯一信物,对多疑的皇帝来说,又不知道是什么了。刘太后把东西收起来,你没事还是不要过来了,省得连累你。

  我今天只是随便走才走过来的。扶游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关系,反正秦钩也经常迁怒我身边的人。

  刘太后害怕会连累他,他恐怕也会连累刘太后。

  都差不多,反正他们两个都差不多,已经没什么可以被拿来威胁的了。

  *

  扶游从刘太后宫中出来的时候,远处的鼓角声已经停了。

  应该是祭天结束了,接下来秦钩还要移驾紫宸殿,接受群臣叩拜。晚上还要去怡和殿,大宴群臣。

  难得秦钩不得闲,扶游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瞎逛,不用和他待在一起。

  扶游在宫里逛来逛去,连午饭都没吃,就是不想回去。

  如果说整个皇宫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那么养居殿就是一个小一些的笼子。

  同样是待在笼子里,他情愿待在不那么小的笼子里。

  傍晚时分,扶游从后殿偏门回了养居殿,还是没回房间,就在后殿那棵梅花树下坐着,往树洞里投一个石头。

  他靠着树干,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

  就隔着几堵墙,养居殿门窗大开,门窗外涌入的寒风将暖意吹散,艳丽的红绸随着狂风乱舞,纠缠在一起。

  秦钩还穿着祭天的礼服,盘腿坐在案前,面色阴沉得要滴水。

  分明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侍奉的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放轻了,都怕惹恼了他。

  而秦钩抱着手,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外。

  他在等扶游回来。

  跟着扶游的暗卫说了,扶游终于从偏门回来了。

  秦钩像猛虎一样眯了眯眼睛,眼神里都是极度危险的征兆。

  他想到方才暗卫的禀报:扶公子先去了祭坛,被侍卫拦下来以后就走了。然后在西边宫道上走了两圈,路过刘太后宫中,喝了碗水,又去了藏经楼。在藏经楼附近绕了两圈,就去了镜明湖,在湖上的亭子里坐了半个时辰,然后在宫道上转圈

  秦钩算是知道了,他就是不想回来,宁愿在外面吹风,连饭也不吃,就是不肯回来。

  大典的时候,隔得虽然远,秦钩是看见他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不可能因为扶游在那里,就中断他要做的事情。

  他给了世家一个耳光,接下来还会有要他们命的事情。

  对,他是有一点私心,因为一种莫名的嫉妒,把皇后人选从容易掌控的晏拂云换成了晏知。

  他知道,扶游不敢和晏知说话,也不敢和晏知接触,怕晏知被迁怒。可他越是这样,秦钩就越是恼火。

  在扶游为了晏知给他下跪之后,怒火愈来愈烈。

  秦钩就是要让扶游看着,他再崇敬的人、他再护着的人,在他秦钩面前,也照样软弱得像一摊泥,照样是个废物东西。

  扶游还是快点醒悟,回到他这边才好。

  秦钩想到扶游近来的转变,就觉得无力与烦躁。扶游不再对他笑,很怕他,下意识躲着他,睡着了也缩成一团。

  凡此种种,都指向一个秦钩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秦钩一点都不明白,晏拂云也好,晏知也好,在他眼里已经全部是死人了,这到底有什么好计较的?

  明明是扶游自己说,会永远站在他这边的,会永远喜欢他的。

  所以,其他人都不重要,只要有他秦钩在就可以了。

  他待扶游足够好了,他给他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是扶游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他已经算好给扶游的补偿了,除了今天早上的几箱珠宝,其他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是扶游却反悔了,他跑出去了!

  秦钩猛地推翻案上的香炉,香灰洒了一地,扬起大片烟尘。

  他回过神,厉声问道:扶游呢?扶游还没回来?不是说进了偏门了吗?人呢?

  暗卫连忙跪下:陛下,属下确实亲眼看见扶公子进了偏门。

  秦钩霍然起身,大步走向偏殿,行走时带起大风。

  他猛地推开门,定睛一看,随后快步走到床前,掀开帐子,咬着牙道:你到底在闹什么?闹够了没有?

  没人。

  扶游还没回来。

  秦钩怔然,往后退了半步,把帐子放下。

  他回头,暗卫跪在地上,急得恨不能对天发誓:扶公子真的已经回来了。

  秦钩脸色铁青,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两个字:去找。

  天色渐暗,但是秦钩没有要去怡和殿赴宴的意思。

  崔直第三遍前来请示的时候,秦钩才沉声道:传口谕下去,就说朕与皇后相见恨晚,共叙佳话,就不过去了。

  崔直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是。

  秦钩是故意放出这话去的,他要让人把这话传到扶游耳里,好好地气一气扶游。

  正当此时,侍从匆匆跑来:找到了,陛下,找到扶公子了。

  话还没完,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秦钩已经走出门去了。

  他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穿过走廊,脚步声紧迫又急促,像鼓点一样砸在人心上。

  一群侍从围在后殿的梅花树下。

  扶公子,怎么在这儿睡了?快醒醒。

  秦钩快步上前,推开他们。

  扶游就卧在梅花树阴面,梅花飘落,铺了满身,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掩埋起来。再加上天色昏暗,养居殿里人来人往,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