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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第79节(2 / 2)


  等车开到高速收费站,黄哥取了卡片,一脚油门踩下,脑子里那些杂絮才随着夜风簌簌而过,他小幅调整了下姿势,盯着面前微黄的车灯,叫道:“离谱哇!孙益姚!她不会真的那么神经病吧?”

  徐钰跟着大叫:“我去她家里询问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不能用常理衡量的女人!”

  一同事问:“要告诉小新吗?”

  “先别!他车上还有其他人,真找到尸体再说。”黄哥振奋道,“追追追,追上他!小新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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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知新开夜车时精神有点紧张,需要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的线条,好在今天傍晚开过一次,对道路还有点印象。

  坐在后排的两人都不吭声。邵知新是个不喜欢冷清的人,一张嘴平时就很难闲下来,总被黄哥吐槽,觉得气氛太沉闷,顺手开了个广播。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时运不济,播放的第一首歌曲是特么的“烛光里的妈妈”,手忙脚乱地跳到另外一个频道,主持人又在说,“王女士给妈妈点了一首歌……”。

  他暗骂一句,手忙脚乱地关了,顺道瞥一眼后排,不料恰好对上了朱妈妈的视线。

  朱妈妈提了个口气,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那个沈蚊子,是不是特别有钱?”

  邵知新脑子发木,“啊”了一声,内心愁苦地想还是冷清好,哪有什么好聊的?!

  朱妈妈胡思乱想了一路,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把他关起来?他犯大罪了吧?他不止糟蹋了我女儿一个!人人都知道,这样的人还可以到处走?”

  邵知新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尴尬道:“我们要讲究证据的。”

  “我给你们证据了啊!”朱妈妈声线猛地拔高,身体前倾,说,“你们起码应该跟电视里一样,抓他到公安局里问话!”

  邵知新艰难解释:“没有那么简单的,电视里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传唤嫌疑人到警局问话。而且您给的口供,跟您女儿的失踪案其实没有直接关系。还只是口供。我们现在甚至还没立案。”

  朱妈妈说:“那新闻里那个女人,那一个亿,是不是直接证据了?她自己都说了!沈蚊子欺负她!”

  邵知新说:“她也没有证据,她只有口供。”

  后排那个同事歪着脑袋,身体随着减速带一晃一晃,跟睡死了一样,不替他解围。

  邵知新只好自己道:“而且您自己应该也知道,您女儿的案子未必跟沈闻正有关系。您只看见过他们的合照而已,证明不了什么的。”

  朱妈妈往后一靠,脑袋贴着车窗,闷声道:“我不相信。”

  邵知新不是滋味地道:“阿姨,你放心吧,如果真的能找到沈闻正犯罪的证据,我们是最希望他能落网的。您别怀疑我们这个。”

  他说着飞速往后面瞥了一眼,虽然知道何川舟不可能在车上,还是心虚地确认了一遍,而后才压低嗓子道:“我们何队跟他也有过节,是真过节。”

  可能是何川舟威严太甚,他也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提到这个名字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算得上杀父之仇了。您要是完整看过新闻应该知道这个事。”邵知新长吁短叹地说,“当年就是沈闻正非逼着陶思悦诬陷何警官,也就是我们何队的爸爸,才导致何叔叔意外坠楼的。唉,沈闻正是万恶根源啊。他跟韩松山——就一特别坏的记者,他俩也是一伙儿的。何叔叔死了那么多年,他们还死命往何叔叔身上泼脏水,之前甚至想让何队连警察都没的做。这次沈闻正又跑到a市来,在我们何队面前晃悠,您说这不是故意往我们何队伤口上撒盐吗?您别看我们何队好像特别高冷,不为所动的样子,她今天态度那么强硬,就是因为心里也不好受。”

  朱妈妈确实不知道这个内情,愣愣地道:“真的啊?”

  “当然啊!所以您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您刚才的那个怀疑,有点伤人了。”邵知新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鼻酸了,“我们何队高三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还是被人害死的,她知道凶手是谁,参与的人都有谁,可是没有办法啊。她做警察那么多年,一直都抓不到他们的证据。这些事儿她憋在心里那么多年,您说她有多苦?这次一个亿的事情闹那么大,本来以为可以把沈闻正拿下的,哪想到一直没什么人报案,真正有问题的就等来您一个。”

  朱妈妈神色恍惚,瞳孔里闪过路灯连绵的白光,看着无尽处的阴影,想何川舟的事,又想自己女儿的事。

  后排“熟睡”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声音低缓地补充道:“说实话,就我们目前查到的证据,您女儿的案子跟沈闻正关系可能真的不大。何队也知道,可是她现在没有余力管沈闻正的事情了,全部精力都想先把朱淑君给找着。您今天在分局那么一闹,何队心情其实也挺复杂的。”

  朱妈妈闭上眼睛,同病相怜的经历奇妙地减轻了一些她的痛苦,叫她原本已经殆尽的耐心又生出一点点,不再是那种漂泊无依、孤军奋战的绝望感。

  她回忆起何川舟握着她的手,听她混乱叙述时那幽沉深邃的眼神,手背上已不存在的温热触感,叫她生出一种强烈的惭愧。

  她在苟延残喘,发泄求助,将自己的压力跟痛苦叠加给何川舟,让对方为了自己奔走。

  朱妈妈握紧自己的手,干哑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其实都是好人。我不知道这些,不是故意怀疑你们……”

  邵知新正要说话,就看见一辆车从侧面超了过去,还朝他鸣了两声喇叭。

  夜色里的光线比较暗,邵知新车速也不快,基本只看前后车的灯光,听到喇叭声才多看两眼。

  这不是他们分局里的车吗?

  邵知新张了张嘴,震惊道:“排面啊,这是给咱们开道来了?十八相送?”

  后排同事无语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花吧?想得真美。”

  他说:“快跟上!”

  邵知新将信将疑地跟了一路,快到岩木村时,何川舟把车速放缓,降到了他的身后。

  邵知新困惑了一声,听着朱妈妈的指示,将车停在路边。

  朱妈妈走下车,指着一块空地道:“能停的地方都可以停,我们这边没关系。”

  何川舟顺势把车停好,很快黄哥也到了。

  邵知新走过去问:“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何川舟没回答他,从手机里调出孙益姚的车辆照片,递给朱妈妈询问:“你以前见过这辆车吗?”

  朱妈妈摇头道:“我不认识车。我只认识颜色跟车牌。不过我记得我们这里没人买红色的车。”

  这个村里的住户不多,经历过早年的闭塞贫困生活,家家户户交流密切,彼此三代内的人都互相认识,连邻村的大部分人都有些了解。

  何川舟再拿出孙益姚的照片,问:“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朱妈妈这次看得久了一点,还是不确定道:“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可能见过,认不大清楚。”

  她警觉地问:“这个人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吗?”

  邵知新也睁大了眼问:“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