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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的黎明(1 / 2)



大村音彦和斋藤由佳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我不太会向别人滔滔不绝地阐述和斋藤之间的关系,但听到的人都会这么评论。对我而言,她很单纯地就是我「重要的儿时玩伴」罢了。



不过若要更具体地说明──



我的妹妹杀死了斋藤的母亲。



而斋藤的父亲杀害了我妹妹。



我得如此告知事实,所以对方果然还是会感到混乱。北崎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发现我和斋藤的关系,主因就是事态复杂吧。他们误会我怨恨著斋藤了。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实情完全相反。斋藤是我重要的儿时玩伴。



从前我和妹妹菜菜及斋藤由佳三人会整天泡在一起四处玩耍。小学放学回家后,菜菜就会邀我一起到斋藤家去。明明她们两个女生一起玩就好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我过去。斋藤初恋的对象似乎是我,可能她们之间有个秘密同盟吧。我们在斋藤家玩的游戏随处可见,并不稀奇。比方像是桌游、电玩游戏,或是简单的运动。大多情况都是二对一进行比赛。想当然耳,我是那一个人。比赛几乎都是我输,不过我也赢了两成左右。然后,我只记得斋藤的母亲做的戚风蛋糕好吃得乱七八糟。



现在烂到骨子里的我,也不曾遗忘那份无可取代的平稳。



当时的我对斋藤由佳并未抱持著特殊的情感,只觉得是妹妹的朋友。是个从小就黏在我身边的奇妙女孩。



她会成为我不可或缺的人,果然是因为那起事件的影响吧。



那天实在糟糕透顶。斋藤的母亲过世,父亲销声匿迹,而我失去了妹妹。



我和斋藤一起痛哭失声。我们无法接受现实,决定两个人离家出走。然后在杳无人烟的静谧公园哇哇大哭。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得……活下去才行吧。」



当时斋藤哭肿了双眼述说的一字一句我都还记得。她的口气听来带有满满的恨意,像是唾弃著这个世界。



「糟透了对吧。」



我煞费心力才说出口。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消失了。」



「这样呀……总感觉……很奇妙。」



「不管奇不奇妙,那一点都不重要…………由佳,你绝对不能死。若你感到痛苦,我会出手相助的。我也会去锻炼身体。要是有人敢来折磨你,我会去收拾他。」这是我发自内心说出的愿望。「──所以,我们一起活下去吧。由我来保护你。」



这时斋藤温柔地碰触了我的手,露出微笑。



「谢谢你……不要连音彦哥都从我身边消失喔。」



我觉得斋藤那时尽可能地堆出了笑容。她明明就比我还要痛苦,却试图鼓励我。这点让我很开心,所以更令我揪心。我只能紧紧抱住斋藤,然后发狂般大哭著。



从那时起,斋藤由佳在我心目中就成了「重要的儿时玩伴」。







我和榎田阳人一同离开废弃大楼后,首先用三泽的手机叫救护车。正确告诉对方地址后,我们躲在阴暗处确认三泽和安城确实有被救护车送走。



榎田直到最后都还是以掺杂著担心和后悔的复杂眼神默默守护著,但我并不会同情她们。恐吓同班同学这份丑陋、无视自己的所作所为打算彻底制裁我,以及隐瞒事实向纯真的榎田阳人寻求协助,这些事都统统都让我很不爽。其实我很想亲手揍她们。



之后我们再次往车站东公园移动。



榎田阳人拜托武田社长命令熟人不要攻击我,但路途中还是有人袭击而来。是那个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的西装男子。他想要打倒坏人,将恐吓勒索得来的钜款占为己有。对方是手持小刀进行袭击,所以不能轻忽大意。不过有榎田在这儿,倒也不是那么可怕。她以警棍打掉凶器,我再动手攻击心窝和喉咙,将对方打倒在地。男子撒了满地口水,当场昏倒了。



没有其他人再来攻击我了。他们可能只是喜欢成群结党,没人有胆量单独来找碴。



公园里顿时被静谧所笼罩起来。



我独自坐在公园一角的长椅上,闭著眼睛等待著。



我只有听见电车从我的头上开过,铁轨和车轮撞击的声音。不到十秒钟就随即安静了下来。我看向武田社长给我的手表,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了。刚刚那辆或许是末班电车。



记得没错的话,我是在这座公园和斋藤由佳一同嚎啕大哭的。我们俩走著走著,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里来。



尽管发生了凄惨无比的事件,斋藤由佳也只有搬家,并未离开这座城市。她跟我解释说,即使能够预料到学校生活有多么孤独,她也无法再继续忍受孤零零的日子了。因为有音彦哥在,我才会留下来喔──她是这么说的。不晓得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她自己,我不太能够区别。



「音彦哥,你好吗?」



这时有道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抬起头,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就是我花费了一整个晚上持续寻找的少女。



斋藤由佳。



她的打扮实在不能说是时髦。松垮垮的灰色牛仔裤让她的腿看起来很粗,搭配其上的纯白连帽外套将拉炼拉到了脖子,感觉很拘束。而且尺寸偏大,好像睡衣一样。



然而,让人眼睛一亮的白色使我印象深刻。纯白的衣服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尘土、没有手垢、没有血迹,简直像是婚纱或巫女的白衣。和我脏到极点的T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她在我眼前微笑著,就像找到了什么宝物的小孩子一样。



「嗨,终于见到你了。」



我终于跨越重重障碍来到这里了,真的连我都感到傻眼。



斋藤完全不顾虑我内心的峰回路转,高兴地看著我。



「怎么了?阳人要我到这儿来。」



「我决定去自首。」



听见我这句话,斋藤瞪大了双眼,但随即像是没事般地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这样呀……或许那样比较好。」



「嗯,我有一阵子没办法见到你,所以能一五一十地统统告诉我吗?我还没有掌握到事件的全貌。拜托你行行好,将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吧。」



于是斋藤反覆眨了眨眼,大概是在确认话中的意思。



下一刻,她缓缓地点头了。



「好呀,那我就告诉你吧。」



斋藤由佳大大地甩著连帽外套的兜帽,坐在我的身旁。很巧的是,这和我们过去交换约定的是同一个地方。和那时相比,我和斋藤都长大了。长椅的椅背感觉很狭小,两个人就把长椅坐满了。



五月十五日午夜十二点三十六分。



刚换日的夜晚感觉无比自由,真是不可思议。



接著斋藤将要述说泷冈国中三千万恐吓事件的全貌。



为了结束这场恶梦。







斋藤由佳笑咪咪地开口。



「但我不知道从何讲起呢。」



「音彦哥掌握到什么地步了呢?」



「我不是很清楚你察觉多少真相了。」



「总之我先说,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尽管问我喔。」



「你想听我述说,你需要我。」



「如果你能记住这点,我会很开心的。」



「我想音彦哥也知道,自从那起事件后──菜菜不在之后我一直是孤零零的。」



「毕竟我爸爸杀死了同班同学嘛。」



「再说,我的朋友原本也就只有菜菜而已。」



「在学校里没朋友真的很可怕。所有人都会在内心某处嘲笑交不到朋友的人。他们都瞧不起人。他们不会清楚说出口告诉我,只散发著这样的氛围。」



「不,不对,可怕的不是周遭。」



「真正恐怖的,说不定是如此深信的自己。」



「『没有朋友的自己真丢人』──一旦自己有这种感觉,生活就宛如地狱一样。」



「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会变得很可悲。明明没有朋友却羞于上洗手间、远足时孤独地吃著便当的自己很可耻、没有人替上课回答问题的自己声援很没面子。」



「坦白说,周遭的人们八成没有那种想法,因为他们对我不感兴趣。但我实在无法承认身边的人对自己没兴趣,那样太丢脸了。」



「想当然耳,会对我说『才没那回事』或是可以跟我商量的人,一个也没有。」



「我就在无人攀谈及需要的状况下,度过了小学和国中时期。」



「我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我不想让人家看到我失败而难堪的样子。」



「我不希望别人对丢脸的自己产生兴趣。」



「所以我决定当个透明人活下去。」



「周遭的人内心对我有兴趣,只是不想被我发现所以默不作声。」



「身处在这种傲慢的妄想当中,我才终于能够呼吸。」



「开始受挫是在国中二年级的秋天。」



「我在体育祭的接力赛跑把棒子弄掉了,招致全班的反感。真是太糟糕了。我本来就已经不喜欢整个班级一起参加的接力赛了,还在那时弄掉了棒子,慌慌张张地把棒子踹了出去。全校所有人都在为我的失败欢声雷动……我就这么换气过度倒了下去……」



「三泽和安城大概也是那阵子开始欺负我的吧。和她们要好的北崎、雨宫、木原也立刻像是要跟上似的加入了。他们一直唠唠叨叨地责备我在体育祭的失态,拚命纠缠我要我向班上同学道歉。我不想这么做就拒绝了,结果他们更是变本加厉。」



「不仅是强迫我谢罪,还撕烂我的笔记或课本,或是把营养午餐倒在我抽屉里,在女厕拿水泼我,用骯脏的室内鞋践踏我的头。」



「其实他们还有对我做更过分的事情,但就算是音彦哥我也不想说,抱歉喔。我没能和班上任何人提起。他们似乎在女生之间打造了一个禁止和我说话的规矩。做得真是相当彻底。我们班上明明有三十八个人,但每次要分两人一组时我都会落单。他们一定是偷偷躲在某处分了三人小组,然后看著一脸诧异的老师和呆若木鸡的我窃笑著。」



「好难受。」



「真的很痛苦,很难受。」



「斋藤由佳这种货色消失了也无妨。」



「不如去死还比较有用,教室里的空间就变得更宽广了。」



「我无法原谅内心有这种想法的人。」



「我想洗脑他们,让他们凡事都渴求我、需要我,再也离不开我。」



「我希望他们仰赖我、依靠我,不到形影不离就不满意的地步。」



「我想让他们藉由跟我在一起而沉浸在优越感当中,轻视那些没有朋友的人。」



「换句话说──」



「我想和三泽他们成为朋友。」



「……朋友?」



我不禁打断了她的话。



「你刚刚是说朋友吗?」



「嗯,是呀,怎么了?」斋藤的回答一副一派轻松的样子。



看到她呆愣的表情,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就老实说吧。



斋藤说的话我有听没有懂。我知道她很孤独,也知道那样的人在教室会被看不起。我也看过好几个同学会嘲笑在教室里形单影只,比方像是文化祭的时候闲著没事干的学生。也有人因此拒绝上学。我刚升上泷冈南高中时,也因为新的班级碰巧一个国中时期的朋友都没有,让我很焦躁。看到身旁的人都和同一所国中毕业的同学聚在一块开心地谈天说地,我内心就感到一股无以名状的寂寞。彷佛就像世上没有人肯定自己的感觉。



但我不明白她对朋友的定义。



这份偏差是怎么回事?所谓朋友不是应该更正面愉快的东西吗?就像菜菜和斋藤那样的关系。



五年来被孤独所填满的教室,究竟改变了她的什么?



「就是说呀──」斋藤开口说道。「比起对我漠不关心的人,你不觉得会对我说出『讨厌』的人比较能够打成一片吗?」



不,是这样吗?



我和斋藤在事件过后的确过得很亲密,但也没有到每天都会见面的地步,顶多每个星期打一次电话,两个月见一次面罢了。我完全不晓得她在教室里是什么状况。虽然我一直都在听她说自己「好寂寞」这种丧气话,但并未接触到她的本质。



我暂且做了一口深呼吸。



「你继续说下去。」



「首先,北崎他们也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妈妈是有留下遗产给我,但那也顶多只有五百万圆。足以让我在高中时期不用去打工,也能过著比平常人优渥的生活。大概无法供我念大学就是。」



「当然,我也没有三千万圆这么夸张的存款。」



「是他们擅自认定──应该说,深信不疑。」



「所以我立刻采取了行动。」



「我试著在他们欺负我的时候说出口了。当我在体育仓库挨揍的时候,说『我给你们钱,不要欺负我』、『我有很多钱喔』。嗯,为了博取音彦哥同情,我跟你说是『忽然遭到恐吓』,但其实不是那样。对不起喔。」



「我是主动谈到了钱的事情。」



「说『我会付钱的,和我当好朋友吧』。」



「事情并不是恐吓。我是花钱买了朋友。像是雇用家教或是帮佣一样,利用金钱购买朋友。」



「我也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状况。我说,多亏爸妈留下来的钱,我的经济状况相当宽裕。」



「他们一脸喜孜孜地收下了钱。之后北崎他们并没有多加思考,就这么被我拿钱收买著。」



「北崎他们有没有讲得好像是我在付社交费那样呢?嗯,就算是他们那种人,也不会自己觉得和他们交好需要钱啦。那未免也太自恋了。」



「是我让他们有那种想法的。」



「对斋藤而言,和自己交好有付钱的价值。」



「他们八成不认为自己在恐吓取财吧。毕竟是我主动说『别打我,我会付钱的』,然后把钱给他们。」



「或许他们在最后的最后都在向阳人叫唤著『那不是恐吓』吧。没有啦,那果然不太可能吧。」



「总之,北崎他们开开心心地持续敲诈我。」



「一个普通的国中生,只要稍微开口威胁一下就能拿到三千圆嘛。虽然他们各种感觉已经麻痹了,不过对一般的国中生来说,三千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能够五个人一起去卡拉OK唱歌。会食髓知味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们不断进行数千圆规模的恐吓。拿著钱到电玩游乐场或速食店到处玩耍。」



「刚开始我忍了下来,毕竟那个时间点我只是个奴隶。教室里不需要我这种人,何时被拋弃都不奇怪。他们露出低贱的笑容跟我要钱,让我痛苦得无以复加。」



「但若是立刻进到下一个步骤,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于是我慢慢地忍耐了一个月,才打电话给音彦哥。这段你已经知道了对吧。我有大致告知我的愿望了。」



「『我希望你彻底地恐吓北崎,毫不妥协地从他手中夺取钱财』。」



「我还记得,当我那么要求时,你的反应感觉非常不愿意,再三地对我说教。我还记得,你要我重新好好考虑。虽然很烦人,我明白你是在担心我。」



「不过,最后你还是替我实行了。」



「你忽然出现在北崎他们聚集的地方,一瞬间将所有人全都打趴了。」



「仅仅施展一次暴力,就让大家都屈服于你。」



「场面实在很壮观。至今跩得不可一世的人,在音彦哥面前丢人现眼地跪地磕头的样子。只有自己知道音彦哥是在我的请求之下行动,这也令我感到很开心。」



「之后我只要开口拜托,你一定会替我实行。我联络你说『希望你帮我拿回钱』,并将北崎的所在地告诉你,你就会立刻为我抢回钱。他并未发现我和音彦哥之间有所联系,愈来愈害怕神出鬼没的你。即使拿起武器挺身面对,也丝毫不是你的对手。转眼间他们就被抢走了许多钱。」



「同班同学正逐步走向破灭,这点我瞭如指掌。」



「被音彦哥勒索了一万圆,隔天就会跟我要一万五千圆;要是被音彦哥勒索了一万五千圆,隔天就会加码跟我要两万圆。明明在某个时间点罢手即可,他们却想要让手头宽松一点,恐吓的金额愈抬愈高。」



「北崎给音彦哥下了一个『恐吓专家』的评语喔。他说音彦哥看到人家的表情,就能掌握对方带了多少钱。明明就没有这样。」



「当然,为了不让我和音彦哥的关系曝光,我没有让恐吓金额那么明显地相等就是了。像是拿去花在游戏上,蒙混过去。不过很了不起对吧,我被勒索的钱有九成五以上都回来了。这个数字相当惊人。」



「反过来说,有一百五十万是被北崎他们自己花掉的。他们似乎打著『散心』的名义,坐新干线到大阪,在高级晚餐餐厅或知名饭店尽情挥霍。他们这样也很垃圾呢。」



「不过,风险就这么深入他们的骨子里了。」



「北崎他们慢慢注意到,要是没有我在,人生就只有绝望。」



「恐吓我的愧疚让他们难以向警方商量,抵抗大村音彦又毫无胜算,偷爸妈的钱也有个极限。然而大村音彦所恐吓的金额却是水涨船高。既然如此只有进一步恐吓斋藤由佳了。畏惧于恐吓的压力,让他们拿著一部分的钱财挥霍,正常人的知觉逐渐崩坏。」



「我花了半年,慢慢地──」



「让他们依赖我。」



「他们相信『要是没有了斋藤,会被大村音彦杀死的』。」



「啊~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没错,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有时会拜托音彦哥让他们玩游戏对吧?半威胁?嗯,或许是吧。毕竟你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我就只有搬出江守的名字,说『我会对她吐露一切』了。」



「但这是很重要的环节喔。他们团结起来就不妙了。破坏友情的作业是必要的。」



「我让他们投票,或是玩扑克牌的神经衰弱游戏决定恐吓对象。让他们花了三个小时以上去玩狼人游戏那次,大概是最开心的吧。因为我也参与其中。我很喜欢看大家拚了命去玩的样子。毕竟我也很擅长说谎嘛。」



「哎呀,感觉好像看到最近的网路漫画在眼前上演。就是那种考验友情的死亡游戏或互相欺骗的。想不到能够亲眼目睹呢。」



「我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日益生变,渐行渐远了。」



「最被大家孤立的应该是木原。他会被排挤也是无可奈何的吧。他让音彦哥去袭击安城,所以被当作团体里的叛徒责难。明明大家的所作所为都半斤八两呢。」



「同时另一方面,他们会来跟我交好。」



「看到这个状况让我超开心的。开心到回家会拿蛋糕卷和饮料开派对的地步。」



「这很惊人吧?我比和他们在一起许久的木原还重要喔。明明有国中三年的交情,又是一起被恐吓的重要朋友,结果大家都需要我胜过木原。」



「我实在高兴得不得了。」



「我独自哭了好久。」



「我确实被需要了。」



「手法不光彩,也不能完全算是朋友,即使如此,我仍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被一个地方所接受。虽然是花钱买来的朋友,但我总算是不再孤独一人了。」



「我有和三泽还有安城一起去吃过可丽饼还有百汇喔。我出钱请客。」



「无论谁说了什么,我都觉得很幸福。」



「不过,令人开心的事情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