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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翻飞的樱花中(1 / 2)



—— 那一天,你拼尽一切拯救了我。







时序进入四月。上周入学典礼时正好盛开,宛如祝福新生般妆点着上学道路的樱花,现在已经开始凋落了。



每年都这样,真没劲。



低着头走路的我虽然看不见头上盛开的樱花,不过散落在地上的花瓣被几百个学生的鞋子踏过,宛如湿透纸屑般贴在柏油路面上的样子,倒是奇妙地看起来栩栩如生。



在花的残骸中,我一边看着我的乐福鞋左右交替的模样,一边漫不经心的持续移动脚步,没多久便到了学校。



一如往常的不和任何人眼神交会,当然也没有交谈,从校门到鞋柜、连接建筑物的走廊,往教室走去。大概是在发呆的关系,我没多想就往一年级的教室前进,走到一半才慌忙调转方向,爬上楼梯,往二年级教室并列的二楼移动。



升了一个年级会换班,我既不特别兴奋也没特别不安。第一次造访的教室也好,陌生的同学也好,新的导师也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话,一整天都只会低着头度过,所以与我无关。



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整理上课用的书籍资料,然后翻开自己的书。其他的学生们都还因新学期而兴奋不已,用比平常还大的音量和动作在周遭交流。和以前一样,只有我像处在异次元里。



附近的位置上,有几个从一年级开始就非常显眼、属于班级核心人物的人,聚在一起规划周末要出去玩。他们的声音很大,我完全没办法专心看书,只得往窗外望去。



窗边的位置是最好的,要是坐在教室正中央,万一跟其他人对上眼,连转移视线都相当困难。



窗外就是操场,再往前可以看见远处沿着上学路线种植的整排樱花树。近瞧纯白的花瓣,远望反而成了浅粉色,总是这么不可思议。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翻飞的花瓣一齐在空中飘扬。我无意间追着樱花雪去处的视线,被街道另一头的绿意吸引。连绵不绝的住家屋顶尾端,是从此处看不见尽头的广阔森林。



绿意盎然、林深木茂的那一带,被称为「湖之森」,因为森林深处有湖。虽然有刊载在地图等地方上的正式名称,但没听有人实际使用过。



湖之森的水干净到清澈见底,无风的日子,平静的水面能像镜子一样倒映出周围的景色。此外,它以美丽的湖泊着称,这附近的地名几乎都带了「湖」字,对周围居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景点。知名度几乎遍及全国,假日会有许多从外县市来观光或拍照的人。



可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即便是有名的观光景点,不过因为觉得反正不远,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所以反而从未去过。更何况我家也不是会在假日相约一起去欣赏漂亮风景的温暖家庭,加上我对那座森林的兴趣也没有高到会想自己一个人去探索,所以搞不好终其一生都不会去看湖之森吧?



我一边看着春天充满鲜亮绿意的森林,一边想像没看过的湖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他的面容。那个既英俊又不可思议的男生。



和他的相遇,是我平淡无变化的日子中无预警到来的意外。就像一颗水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上产生波纹、用黑色画材涂满的画中砰一下渗出白色画材一般,突如其来的异变。



但是,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因为我从那天之后就一直离公园远远的。现在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度回到平淡的日常生活。



我可以相信今天绝对不会发生跟昨天不一样的事,明天也绝对不会出现跟今天不一样的事。水面会永远宁静,画布会永远漆黑。



对,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复制贴上的每一天,别人看来或许无聊,但正因如此,心才能不受动摇、安稳地度过。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在学校为了不被别人注意而降低存在感,回到家也为了不惹爸妈生气而屏息躲藏,什么都不要想,只要重复同样的生活就可以了。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事。



我好不容易悟得的道理,尽管一度曾因那个突然出现、不可思议的男生而崩毁,但如今终于恢复正常。



这时候钟响了,满脑子想东想西的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导师一边说「朝会开始啰」一边走进教室。



我阖上手中的书收进抽屉,依旧低着头,身体重新转回前方,循班级委员的口令道早安。



等待宣布联络事项时,不知为何,老师突然离开教室往走廊移动。我感觉得出来班上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的望向门口,尽管十分在意老师奇怪的举动,但要是抬起头,脸上的胎记就会引人注意,所以只得和平常一样眼神朝下。



没多久便回到教室的老师,再次站在讲桌前开口。



「因为有些状况,所以晚了一周,这位是今天成为我们同学的染川留生。」



是听过的名字,我不由得霍一下抬起头。然后在下个瞬间,注意到站在黑板前露出微笑的男学生身影,反常地一不小心「唉」出声。



「我是染川留生,请多多指教。」



彬彬有礼鞠躬介绍自己的,就是那个人。然后,笑着抬起头后的那双眼,直直地往我的方向看过来。



「他二年级才转过来,所以关于课本、换教室这些事,就要麻烦坐附近的人教他一下。」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情况。



「你好。」



就在导师离开教室的同时,刻意跑来坐在我邻座的他笑着和我搭话。



虽然我还搞不清楚状况、处于混乱状态,但也不能无视他,只好稍微转个头回答。



「……你好。」



至今在学校我都过着几乎不开口的生活,所以觉得在教室里出声的自己非常奇怪。



他像是没注意到我不舒服的样子,堆着满面的笑点点头,然后一脸安心的说「太好了」。是对什么感到安心呢?在我觉得不可思议时,他笑着继续说。



「果然是这所学校,太好了。而且可以跟你同班,运气真好。」



我吓得张大眼睛。「果然是这所学校」的意思,是指我就读的东高吗?跟他第二次见面时,我的确穿着制服外套,所以只要认得制服,应该就能轻易知道学校名称。尽管觉得不至于,可他该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才转来的吧?



当各种臆测疯狂闪过我的脑海时,他灿烂一笑看着我。



「你觉得,我是跟踪狂?」



与沉重的用词相反,男孩的语气宛如羽毛般轻松。



「……有点。」



我被他轻松的语气诱导,不由得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他听完之后像觉得很好玩似的笑了。我是第一次听他笑出声音。在彷若夜空一般纯黑的眼睛里,今天也有星星在闪烁。



看着他的脸,我不禁一愣。刚刚自己的想法有够愚蠢,简直是自我意识过剩。



觉得他是为了和我这种人相遇才刻意转学,也太厚颜无耻了吧?他一定是本来就要转到我们学校来,看到我穿着东高的外套,所以想「说不定是同间学校」。然后看到我在这里,所以想「果然如此」。或许,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那句话,也是「终于找到读同高中的人」的意思也未可知。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动摇的心渐渐稳定下来。然后或许是心情比较放松了吧,我忽然注意到周围的动向,来自准备要上第一节课的同班同学看过来的目光。我第一次意识到其他人的视线,像细细的针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一般,背脊唰一下发寒。



我立刻重新转回前方。别再跟我说话了,我一边朝邻座传递无声的讯息一边低下头。



然后,坐在他前座、名叫吉野的男同学转身向后,开始悄悄压低声音说话。



「那个啊,染川,刚转来就这样真抱歉。藤野同学……啊,就你旁边的女生,她就那样,没用的啦,跟她说话只是白搭而已。」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我只有这种时候变得特别敏感的耳朵,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的话。



我并不觉得受伤。毕竟早就预料到,班上会有人像这样背地讲我坏话。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自己塑造出来的形象。入学以来超过一年,我完全不跟任何人对话,主动断绝一切关系,因此被人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的。吉野同学也是出于关心,才会开口提醒染川同学。



不过,尽管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以这种始料未及的方式面对周围对我的评价,意外的还是有点震惊。



我低着头咬住唇,手在桌子底下握紧,等待心情平复下来。



可下一个瞬间,我听见呵呵的轻笑声传来。



「对我来说,绝对不是白搭。」



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即使如此,光是短短的一句话,我的心就微妙的提了起来。



就在我无意识地看向邻座时,宣告上课的铃声响起,我慌忙重新转回前方。



「呐呐,染川同学!你是从哪间学校转来的啊?」



下课时间开始的同时,比较外向的同学们逐渐聚拢到他那边。



对于为了不被人看见而安静度日的我而言,旁边有十几个人在的状况,就算知道没有人在看我,还是相当紧张。尽管想过假装去厕所,离开现场直到第二节课开始,可又觉得一动反而会引人注意,因此只能像平常一样,低着头看自己的书。



面对同学们接连提出的问题,他一点也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有礼的一一回答。



「我以前读北高。」



这个回答让我吓一大跳。是姊姊读的学校。入学考的偏差值超过七十,每年都会出几十个东大生的县内第一明星高中。此外,我所就读的东高,是升学老师会用自豪的语气说「几年前有一个超优秀学生奇迹般考上东大」的程度。两者差距显而易见。



「咦 —— 真的吗!?北高!?」



「厉害唉 —— 超强的升学学校唉!」



他周围的人一起发出惊叹的声音。显然对眼前这个「谜一般的转学生」更有兴趣了。



「但是,北高应该在湖之森的另外一头吧?确实是有点远,不过应该不是无法通勤的距离才对?」



「而且,你不是从外县市搬来的吧?」



「好不容易考进北高,转学太可惜了。我们这只是间二流学校,你为什么会转来呀?」



这也是我的疑问。



北高是无可挑剔的名校。上个月的法会上,亲戚久违地聚在一起时,爸爸也自豪的介绍「大的百花读北高」,叔叔阿姨们闻言都「好厉害、真棒」的赞美着。之后说「小的千花一点用都没有,只能读东高」时,那微妙的反应和介绍姊姊时截然不同。



明明学校优劣差那么多,我不知道特意从北高转到东高有什么意义。一点效益都没有。



很在意他会如何回答,我从书里稍微抬起头,偷偷窥视着邻座的情况。他露出一如往常的平静笑容。



「我想做的事情只有在这里能进行,所以三月才考了转学考。」



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大家疑惑起来。



「想做的事情是指社团活动吗?有想加入的社团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不参加社团」。



「唉 —— 那为什么,学业?有想接受他指导的老师一类的?」



「不是。我没那么喜欢念书。」



「那,是为了什么啊?」



「唔 —— 嗯……秘密。」



他呵呵笑着的回答让众人为之傻眼,便换了问题。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



「兴趣?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啊,那,喜欢的歌手是?」



「抱歉,我不听音乐,所以不是很清楚。」



「呃……喜欢的电视节目呢?」



「我不看电视,所以……。」



「……喜欢的食物?」



「唔 —— 嗯……能成为身体能量的话什么都……。」



即便他对任何问题都微笑以对,但回答显然不正常。大家似乎开始发现这一点,突然因转学生而高昂的气氛也逐渐冷却下来。



「那个 —— 你平常玩什么啊?」



有人小声的问,他一如预期的回答「没什么特别在玩的」。



「这样……呃,你假日都在做些什么?」



他微微歪头想了想,说了一句。



「找东西……。」



又是莫名其妙的答案,周围的气氛明显僵住。大概是觉得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围着他的人墙一点一点瓦解。



其中留到最后的吉野同学露出大大的笑容,拍拍他的肩。



「呐,难得同班,来交换联络方式吧!」



大概是出于善意的提议,也被果断拒绝。



「抱歉,我没有手机。」



「……啊 —— 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啊。」



吉野同学绷着假笑,挥挥手离座说「我去厕所」。



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明明刚才大家还都围着他、一片热闹,现在截然不同。



担心他觉得受伤,我瞟了他几眼,没想到他立刻回望我,露出了笑容。我害怕在大家面前被搭话,便慌慌张张重新面向前方。



「唉……好累……。」



走在回家路上,我不像自己的自言自语起来。明明平常绝不会做这种显眼的事。但是现在非常、非常的疲倦。



当然是因为他。由于人就坐在我隔壁,因此几乎每到下课时间便会来找我说话。他找我说话我也不能无视,就逐一回答他的问题,可平日向来都不开口的我,忽然一下在公开场合和人正常谈话,真的很尴尬又不自在。在意同学时不时因好奇投来的目光,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不由得注意着四周,真的好累。



连回家前的班会结束时,他都立刻转过来,一副要跟我说话的样子。就在我满脑子想着要做点什么来度过这一关的时候,突然有好几个其他班的女生往他那里去。就像是听了才一天便传遍整个年级,「虽然彬彬有礼却有点怪的转学生传说」后跑过来似的。



趁着他被那些毫无顾忌积极凑上来的女孩围住、动弹不得的空档,我逃难似的离开教室。



「明天起,该怎么办啊……?」



接下来每一天,他都会坐在我隔壁,动不动就跟我有所接触。尽管不是不想跟他说话,但希望不要在学校里。我不想太显眼。明明原本打算一路低调到毕业的。要是跟像他那种光站着就会引人注意的人来往,连我都会受瞩目。



我唉声叹气,心情沉重。



为了平复不安的心情,我想做之前一直在做的事。就在我想早点去图书馆而快步前行,好不容易抵达图书馆入口的时候。



「千花。」



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吓了一大跳,心惊胆战的转过头,就如我料想到的那样,他站在图书馆前的公车站旁。



「虽然才见过,又见面了。」



身后樱树落花纷飞,他伫立于缤纷落樱当中,平静的微笑。和我完全相反的温柔表情。



「抱歉有点匆忙,因为有想跟你说的事情。能见到面真是太好了。」



因不知该如何回答而瞬间哑口无言的我,缓缓开口。



「你不会……是跟在我后面来的吧?」



虽然觉得很没礼貌,但我实在忍不住,直截了当的问出口。闻言,他觉得有趣似的肩膀震动,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这么做就真的变成跟踪狂了。」



「……。」



我觉得你已经差不多是了,可这话果然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跟在我后面来的,那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我改口问了这个,他轻笑回答。



「因为上次我在公园捡你掉下来的东西时,里头有贴这座图书馆标签的书。我想说不定你会来这里,就来看看。幸好猜中了。」



也就是说,是为了要见我才特意到这里来的。几乎是无意识的,字句从唇间滑落。



「……为什么?」



来见我?我原本想这么问,最后还是缩了回去。那是我需要莫大勇气才能说出口的话。而且,我实在无法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会特意来找我。



想到这里,我才惊觉自己居然觉得「他是来找我的」。也太自我膨胀了。而且事实说不定完全相反啊?我重新思考。与其说他对我这种人抱持好感,不如说怀有恶意的可能性还更高一点。说不定由于某种原因,他对我心怀怨恨,因此为了报仇才来找我。这还比较现实。



尽管是经过冷静思考得出的结论,可从他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我丝毫感受不到憎恨或嫌恶一类的感情。



果然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呀?



「为什么……你……?」



在我想问出脑中一团乱麻的疑问,不由得小声开口时,他忽然歪着头、垂下眼帘看着我。面对他那既伤感又寂寞的笑容,我心中一紧。



「呐,千花。」



他带着浅浅的微笑,缓缓地说。他刚刚也是这样喊我,但我是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人像这样直呼名字,心小小声的砰砰响。



「千花记得,我的名字吗?」



出乎意料的问句,让我睁大了眼睛。



「唉?嗯、嗯……。」



我一阵尴尬害羞,回话回得含糊不清。见我心神不宁,他满脸怀疑地望了过来。



「真的?你没忘记?」



我波浪鼓似的摇头。



「怎么会啊……而且早上也听过你自我介绍。」



上个月于公园再次相遇,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时,我就记住了。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状况,要忘也不容易吧?



「染川、留生、同学……对不对?」



在我颤着低哑的声音回答后,他瞬间睁大眼睛,脸上的阴霾也立刻消失。



「……太好了。」



他发自内心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轻声低语。



「感觉你一直不愿喊我的名字,所以才想你大概不记得了。」



我只是害羞。对于不和人接触的我而言,连喊出某个人的名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怎么说,对不起……。」



尽管不是有意的,但我的举动还是让别人感到不舒服。总之先道歉吧。



「那,你喊我名字当赔礼如何?」



他突然这么要求,眼神意外地认真,湿润眼眸的正中央,清楚地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希望千花你能喊我的名字。」



留生一脸严肃地开口,语气像要宣布重要事情般庄重。



尽管害羞困窘到不行,可即便不知道理由或真正的原因,我想,也绝对不能当成没看见。所以我下定决心,轻轻开口。



「留生,同学。」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喊别人的名字,是会让人这么紧张的事吗?



在我抬眼观察他的表情时,他宛如星空一般的眼睛缓缓眨了眨,直直地回望我。



「不用加『同学』。」



风吹过头上的樱花树枝,我们被樱花雪包围,视野里全是淡淡的浅红色。他看向我的视线也因此稍有遮蔽,总觉得没这么紧张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



「 —— 留生。」



那瞬间,不知道为何眼眶突然一热,渗出泪水。明明不觉得痛或难过,为什么会想哭呢?



就在我对自己的感情突然产生的变化而疑惑不已时,他忽然「呵呵」的笑出来。明明在笑,却露出宛如哭泣般、不可思议的表情。



「谢谢。」



他直视着我,像说给自己听似的低语。



为什么只是喊个名字,就要跟我道谢?不可思议。但是,看到他的脸,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那,我该走了,抱歉拦住你。」



他的话,让我终于想起这是图书馆门口,我本来要走进去的。



「回家时要小心。我其实是想送你回家的,不过因为才刚转学过来,所以有些资料老师非让我今天填完不可,抱歉。」



「不用了……。」



送我回家,这种把我当成普通女孩一样对待的话语,让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摇头摆手回应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咦,等等,你现在要回学校?」



「嗯,没错。」



他回我一脸像在说「怎么了」的表情,我哑口无言。



明明学校里还有事要做,还特意为了跟我说话离开学校,跑到图书馆来。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脑中虽然充满不解和疑惑,可也无法好好地用言语表达,只能保持沉默。



「千花,明天见。」



他笑着朝我挥挥手。



尽管烦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鼓起勇气试着挥手回应。因为不习惯所以笨手笨脚,害羞不已。不过害羞之余,我依旧硬挤出勇气开口。



「嗯,明天见……留生。」



说出口的瞬间,我的脸唰一下涨红,慌慌忙忙转过身。怎么样都挤不出回头确认对方表情的勇气。



和他道别之后,我走进图书馆,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